她害怕。

靜寧很怕,可是,她沒法兒說。

因為梁晏的躲閃,梁晏那個突然的問題,讓她意識到,他,其實知道了什麼。

可是,他,隻是問她,卻什麼都不說。

這讓她害怕。

所以,她隻能保證。

她怕,她說出來了,而他,卻不是一樣的,那她,將如何自處?又將怎樣麵對即將到來的呢?!

其實,即使她說了,又能如何呢?

她不是很聰明,又因為先前的經曆,羞於,或者說是拙於把情愛掛在嘴邊。可是,這一年來,她在這個家裏的作為,她不相信梁晏看不出來,就算梁晏和何依蘭明裏暗地的來往,她也忍了,為了什麼?她愛這個家,她愛她的歡歡,她也愛著梁晏,這個男人,她把他當成自已的男人了呀!所以,即使知道何依蘭是梁晏的初戀,即使知道梁晏對何依蘭還有著讓人心酸心痛的依戀,隻要他沒有想著離婚,隻要他沒有越過那道紅線,她還是願意他回來,她還是願意依偎在他懷裏,即使聞得到不屬於她的香水味兒,她還是願意,因為,他是她的!

可是,他居然問她,愛不愛?

那一刻,她的心,被重重的,狠狠的,砸了一記。

雖然還在跳,可是,她知道,流血了。

受傷了。

血腥味兒已經衝到了喉嚨口兒。

而她隻能笑著咽下去。

因為,不知道,他會不會為她而痛。

他的不確定,讓她也失了信心,不確定起來。

隻是,她,不怨他。

因為,他的不確定,他對何依蘭的情,讓她明白,她,其實,沒有立場的。

與其說她是他的妻,不若說,她與他,隻是夥伴。

是寂寞相依的,伴兒。

而伴兒之間,什麼可以說,什麼不可以說,是要有分寸的,這個分寸,她不知道,所以,與其讓人猜忌,她還是不要說了吧。

言多必失。

而她,已不能再“失”了。

那晚,她默默的在歡歡身邊躺下,閉上眼,握著歡歡伸過來的小手兒,閉上眼睛,假裝自己很累很想睡。

梁晏也沒有再說什麼,也是在另一邊默默的躺下,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在一室的寂靜,一室的幽暗中,她默默的睜開眼,默默的流下了淚,那淚,都落在頭下的枕頭上,被枕裏的高彈棉吸得涓滴不剩……

第二天,她的眼睛,並沒有腫。

於是,什麼都看不出。

小保姆來得有點兒晚。

“你先走吧。”她淡淡的告訴梁晏,雖然他一直坐在歡歡身邊兒,沒有起身的意思,她還是和他說,“我請個假,晚去一會兒,你忙,耽擱不得。”

梁晏抬眼看了看她,似乎想看清她的眼,但是,她別開了頭,他隻看到她的發梢兒在空中掀起了一波小小的黑渦兒。

“歡歡,來,咱們到陽台上去,看看阿姨來了沒有,好不好?”她抱著歡歡來到陽台上,沒有和他說再見,也沒有讓歡歡親他一下告別。

屋裏靜默了一會兒,可能是在換衣服,然後,她聽到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他走了。

她的心如古井一般,沒有一絲波紋。

或許在當初他提出來和她一起的時候,她就預感到了會有今天吧?!所以,她隻是盡力做好自己的事兒,其他的,她顧不來了,真的顧不來了!

別人的心,她是走不進的。

而且,走不近走不進,就是近不了進不去,她,不求了。

“歡歡,以後就咱們娘兒倆個過了。”她抱緊了孩子,低低的昵喃著,“別怨媽。”

她的聲音很低,很低,雖然歡歡就在她懷裏,可是,孩子太小,根本就無法理解母親的心酸悲苦,還以為母親在和他玩笑,咯咯笑著摸她的頭發,全然不顧老媽已是滿眼淚花兒。

靜寧唯有苦笑,自己真的是沒什麼人說話了,居然跟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這兒叨叨。

可是,也確實啊,她和誰去說呢?!

沒人啊。

說了,又能如何呢?不過是陪著她哭一會兒,真正的,能幫的,誰呢?隻有自己,但即使她做了什麼,人家接受不接受還是兩說的呢?!

而她,一向很懶,很自我,所以,哭過就過。

日子還是得過。不過是少個人而已,有什麼呢?!

這樣想著,到她遲到一小時到公司裏,她還是和平時沒什麼兩樣的佟靜寧。

不過,瞞不過有心人。

比如,顧津。

“有什麼事兒嗎?”中午,兩人一起喝茶的時候,顧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