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奇忽然問我,為什麼這麼肯定李蕊死了。
我想了想,覺得要找李蕊還真要靠他,於是問他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反問:你認為呢?
我猶豫了一下,說:“是張喜托我找李蕊的。”
他表情一僵,剛要說什麼,我的手機震動起來。
電話是季雅雲打來的,說剛才淩紅又給她打電話,說方剛今天上午火化,讓她去火葬場。
掛了電話,我對趙奇說,我會向季雅雲和桑嵐打聽一下林寒生的事。
他點點頭,說既然林寒生上次當麵否認,再問也是白搭,他這幾天都在市裏,一直盯林寒生的梢,務必要查清李蕊的下落。
回到桑嵐她們家,兩人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上了車,季雅雲急著說:“小紅在電話裏哭的很厲害,方剛今天火化,不管怎麼樣,我都應該去的。”
我看了桑嵐一眼。
“淩阿姨平時對我很好的,我不能不去啊。”
我點點頭,朋友家有人去世,於情於理都是要去幫忙的,其它都在考慮之外。
到了火葬場,在悼念廳見到了淩紅。
她個子和季雅雲一樣高挑,身材屬於比較健美的那種,樣子一般,皮膚有點黑。
和季雅雲比起來,更像是個普通的家庭主婦。
我們到的時候,她已經哭軟了,要兩個人抬著才能走路。
這樣一個女人,會是懂風水邪術,陷害季雅雲的人嗎?
悼念廳裏約莫有幾十號人,都是專程來送別的。
屍體一推出來,淩紅和幾個親戚更是哭得撕心裂肺。
說是送別,屍體卻被蓋得嚴嚴實實的。
淩紅哭天搶地的掙紮著,想要揭開布單。
“你們讓我再看他一眼,你們總得讓我再看看他吧……”
此情此景,心腸再硬的人怕是也會鼻子發酸。
最後在淩紅的以死相逼下,工作人員才不得不將頭部的布單掀開了一角。
淩紅隻看了一眼,當場就暈死過去了。
那完全是一張用裱紙糊的臉,眉眼口鼻都是用筆畫的!
我也是到了才知道,方剛是開著車,追尾了一輛拉滿鋼筋的平板貨車。
加長的鋼筋戳進前擋風玻璃,當場斃命,屍體的慘狀就更不用說了。
我既是醫科生,又兼職搬屍工,見得多了倒沒什麼。
季雅雲卻嚇得臉色發白,站都站不穩。
桑嵐比她也好不到哪裏去,我隻好在一旁扶著她。
簡單的儀式結束,屍體被送去了焚屍間。
來悼念的親友一一和家屬告別離開。
季雅雲和桑嵐堅持留下來,陪淩紅等著領骨灰下葬。
我把她們送到休息室,一個人到外麵抽煙。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吵鬧。
一個身材瘦削,穿著白大褂的女子被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揪著頭發從悼念廳裏拽了出來。
男人一手揪著女人的頭發,另一隻手狠命的扇著她的耳光,然後一腳把她蹬倒在地上。
“幹嘛呢?住手!”
我甩掉煙跑了過去,攔住還想衝上前的男人。
“你幹嘛打人?”
又有幾個人從悼念廳走了出來,其中一個中年女人反手指著悼念廳:
“打她?打她都算輕的!你看她把我妹妹弄成什麼樣了?她是不是心理變`態?”
我把白大褂護在身後,也指著悼念廳,對一眾虎視眈眈的人說:“你們也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吧?知不知道死者靈前不得喧嘩?”
先前打人的那個男的狠狠瞪了我一眼,指著我身後的白大褂:“你現在就去把你們領導叫來,你把屍體弄成這樣,你不報警我都得報警!我饒不了你!”
“那不是我弄的。”白大褂終於開口了,語氣出奇的平靜。
男人捋起袖子又要往前衝。
我正要攔,忽然,悼念廳裏傳來一聲殺豬似的尖叫:“鬼啊!”
看著一群人爭先恐後的往外跑,我下意識的往廳裏看去,立刻明白他們為什麼要跑了。
水晶棺裏居然坐著一個人!
“怎麼會這樣的?”我身後的白大褂推開我,快步跑了進去。
我覺得事有蹊蹺,也跟著走進悼念廳。
火葬場的水晶棺,是用來瞻仰遺容的,棺材裏自然是屍體。
然而此刻,棺材裏的屍體居然坐了起來,張開了眼睛。
屍體的兩隻眼睛,竟然都是血紅色的!
我一下就明白,那些人為什麼要吵嚷著打白大褂了。
女屍本來是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此刻連衣裙的領口被撕開了,大半邊白花花的胸`脯都露在外麵。
無論什麼人,出於什麼目的,這樣褻瀆屍體,家屬都不可能接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