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幹什麼?”我終於反應了過來,“法律不外乎人情,他才剛剛出來,就不能讓他和妻子孩子團聚嗎?”
我幾乎是沒過腦子的朝兩個鬼差大聲道。
鬼差是幹什麼的?
這兩人前來,根本就是來拘魂的!
樊公偉朝我笑笑,“說的好,律法不外乎人情,可兩口子久別重逢,難道不應該在最好的時候相見嗎?”
說著,轉過身,伸手在一旁的楚婆婆臉前拂過。
就在他放下手的一瞬間,我驚詫的發現,楚婆婆的臉和身體都快速的起了變化。
隻在極短的時間內,原本麵貌醜陋的楚婆婆,竟然變得容貌有幾分俏麗,那隻瞎了的眼睛竟也複明了。而且她的年紀竟也變成了二十出頭的模樣。
周大龍看了一眼我還拿在手中的陰陽刀,抬眼朝著我點了點頭:“手真穩,如果我活著那會兒,法醫的水平有這麼高,可能很多無頭案都會有結果。”
說完,側身朝旁邊邁了一步。
他的身後居然又出現了一個二十多歲,穿著藍布中山裝的青年男人。
“明春哥!”楚婆婆……應該說是年輕時的徐秋萍激動的喊了一聲。
直到這一對正值青春韶華的男女擁抱在一起,我才反應過來,青年居然是楚明春。是剛被我從狼皮下‘解剖’出來的陰鬼。
等這對夫妻相擁著哭過笑過,樊公偉轉過身對我說:“這兩人我帶走了,放心,就像你說的,律法不外乎人情,無論是到了陰間還是輪回轉世,他們一定會再續前緣。”
“不過……你剛才對陰間的遊魂散了那麼多買路錢,回到陽世,可能真的要破財了。”周大龍接口說道。
“等等!”
我反應過來,看了一眼偎依在一起的徐秋萍和楚明春,猛地轉頭看向屋子的角落。
就見一個身形佝僂瘦小的獨眼老太太,閉著眼睛,嘴角帶著微笑的斜倚在牆上。
“楚婆婆死了……”我失神道。
樊公偉笑了笑:“這麼些年,她在等什麼,你也差不多知道了?心在一起,生和死有什麼區別?”
“隻不過兩口子一心記掛的兒子、兒媳……”周大龍接口說一半,幹笑著搖了搖頭。
看著麵前一臉滿足幸福的青年男女,我收起陰陽刀,抹了一把腦門上還沒幹透的汗,笑著朝兩人揮了揮手:“兩位老人家……不是,是……嘿嘿,你們小兩口好好過吧,把這些年缺的恩愛全都補回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彎腰朝著我深深鞠了一躬。
徐秋萍轉動靈動的眼睛朝著兩個鬼差看了看,上前一步,看著我說:“因為那兩人對我們全家有大恩,所以我真不能告訴你,‘借屍還魂’的是誰。”
“無所謂了,總歸會水落石出的。”我笑著說。
“帶她去蛟鱗河吧。”徐秋萍眼波微微閃動,突然小聲說道:“回了村子,一切就會水落石出了。”
樊公偉帶著兩人向門外走的時候,周大龍突然用標準的東北話對我說:“陰間的錢也不是可勁造的,省著點花吧,不然你早晚窮死。”
眼看著四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窗前的燈籠也變回了紅色。
我和瞎子麵麵相覷,都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我怎麼有種大事不妙的預感呢?”靜海忽然捂著心口尖聲細氣的說道。
“什麼?”我和瞎子都是一愣。
靜海沒說話,眼珠轉動看向一個方向。
順著他的目光,看到角落裏楚婆婆的屍體,我的心也是猛一沉。
“快走人!”瞎子急著說道。
我也意識到可能會發生什麼,見桌上還放著那一截懸魂索,抓起來就跟著往外走。
三人出了裏間,還沒出大門,就聽門外傳來一陣“啪啪啪”的拍門聲。
“媽,我給你送飯來了!”一個憨聲憨氣的男人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和瞎子對視一眼,彼此都隻能苦笑。
打開門,天已經亮了。
昨天中午我在飯館吐的昏天黑地時,迷迷糊糊見到的那個男人正端著倆一次性飯盒站在門口。
男人看到我們,先是愣了愣,隨即粗聲粗氣的問:“你們是誰啊?我媽呢?”
不等我們回答,他就一頭紮了進來,快步走進了裏屋。
“媽……”
很快,裏屋就傳來一聲哭嚎。
但是下一秒鍾,男人就怒氣衝衝的跑了出來,看了看靜海和尚,又看看手裏一直攥著尋龍尺的瞎子,最後徑直跑到我麵前,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是你害死我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