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由始至終隻看到老頭的背影,但對他身上那件破舊的翻羊皮襖卻印象極深。
在我的記憶當中,除了電視劇裏,現實中看到有人穿翻羊皮襖的次數也就那麼幾次,所以當時一下子就想起了最近一次見到過的那樣打扮的人——李鐵嘴。
我當時還不怎麼確定,想不出李鐵嘴為什麼會出現在陰陽橋上。
可是現在看到照片,一下就認了出來,照片裏的人就是李鐵嘴,那之前出現在陰陽橋上的羊皮襖,八成也是他了!
李鐵嘴居然是薑懷波的師父?
回想薑懷波先前種種怪異的表現,我似乎有了些眉目,卻又模模糊糊的說不清楚。
可薑懷波的話更讓我覺得雲裏霧裏,他說李鐵嘴是他的恩人、師父,卻像是頭一次聽說‘李鐵嘴’三個字,居然還問我,李鐵嘴現在在哪兒?
李鐵嘴的照片在龕位上供著,他能在哪兒?
薑懷波又結結巴巴的說:“我知道……知道師父可能已經死了。你是陰陽先生,你知不知道他的魂魄在哪裏?或……或者,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麼認識他的,他是怎麼一個人,好不好?”
見他表情沒半點虛假,我點了點頭,“看來我們得好好談談了。”
我再次仔細看了看那個龕位,目光鎖定在兩根黑蠟燭上。
我問薑懷波:“是不是每到初一十五夜裏,你就會點燃蠟燭?”
薑懷波點頭:“是。”
“你不知道黑蠟燭是怎麼回事?”
“不……不知道。是師父交代的,他沒說為什麼要我這麼做。”
“既然是這樣,我倒是能回答你兩個問題。”
我盯著薑懷波,先豎起一根手指:“我隻知道你師父外號叫李鐵嘴,是個算命先生。”
跟著豎起第二根手指,“他平常在哪裏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每當初一十五,你點亮蠟燭的時候,他就一定在這間屋子裏。”
薑懷波怔了怔,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今……今天就是十五,我現在就點蠟燭,求你幫幫我,我想見見師父……”
見他邊說邊想點蠟燭,我拉住他,搖了搖頭說:“沒有用了,剛才我在陰陽橋上看見了李鐵嘴,他應該已經走了。”
說著,我又看了一眼那個紙人,除了被我撕爛的窟窿,實在看不出有別的異狀。
可如果事情和我想的一樣,李鐵嘴已經通過陰陽橋去了另一個世界。那剛才發生在紙人身上的詭異情形又是怎麼回事?
見薑懷波有些失神,盡管我心裏疑惑重重,還是決定先把我知道的一些東西跟他說清楚。
因為,我現在已經可以肯定,他就是一直發信息給我的鬼線人。
鬼線人的身份雖然神秘,但這麼久以來,卻都是在幫我。
我指了指龕位:“這兩根黑蠟燭不是普通的蠟燭,是用胎死腹中的嬰兒的胎盤熬油,混合老貓的牙骨粉做的。這種蠟燭叫做封門蠟,點燃後,發出的光和氣味能讓鬼魂,甚至是陰司的鬼差迷路。”
我點了根煙,邊抽邊接著說:“你也知道一尺巷裏是三煞位,每逢初一十五,陰司鬼差都會從這裏出入。隻要點燃封門蠟,鬼差就不會發現這裏。被鬼差緝捕的鬼魂隻要不出這個房間,就不會被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