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封鎖的磚牆形成這樣一間簡陋不堪的房間,甚至除了北牆那隻又高又小的風扇在勻速旋轉以外,這裏看不見第二個“活物”。
勒住嘴巴的布條纏在她腦後,將她嘴角擦破,被捆綁在木椅上的美香掙紮著。即使這樣,她也隻能發出無助的嗚咽聲。一頭烏黑的秀發早已隨著鬆散的頭花亂作一團,眼角的淚痕才剛剛幹涸。
忽然,門外由遠及近響起了皮鞋踩過洋灰地的聲音。
“嗚嗚!”
門開了,廖錚走進來沒有看她一眼,反而將門開到最大:“我讓劉豈慎看好你,不能讓你給跑了。”他歎了口氣,“誰知道他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
美香瞪圓了眼睛,似乎是告訴廖錚,你最好別解開繩子,否則我一定咬死你!
廖錚走到美香麵前,豎起食指放到嘴前:“別叫,你一叫我還是得替你勒上。”說完解開了那條白布。
美香一下子舒了口大氣,然後幹咳了幾聲,抬眼瞪著廖錚,喘氣道:“我警告你!我是仙樂斯的頭牌,我不見了陳九萬肯定已經找到了警察。我不管你是漢奸還是軍統,我勸你還是快放了我,否則你必死無疑!”
“必死無疑?”廖錚搬過椅子坐下,歪著頭饒有興趣問,“為什麼我會必死無疑?”
“哈!”美香冷笑一聲,咬牙切齒,“漢奸都得死。”
啪啪啪啪——廖錚給了美香響亮的掌聲,點頭說:“有趣!哈哈哈,真是有趣啊。漢奸的馬子告訴我,漢奸都得死。你說好不好笑?”
“我呸!什麼馬子,誰的馬子!你把話說清楚!”
“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特務委員會特工總部行動二科科長馮元的馬子!”廖錚踩著字尾以一長串頭銜嗆聲,緊接著補充了一句,“南京的國民黨。”
“你放屁!你去死你,我踹死你!”美香怒不可遏道。
廖錚抿了抿嘴,不打算繼續和她閑聊,正起臉色:“現在你隻能乖乖說實話,我也會履行諾言。問完了話,我讓我的人把你送回國際飯店。但你若是有所保留……”他一狠,“我就讓你必死無疑。”
美香一怔,喉間吞咽了一下,開口:“等等……我,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廖錚示意她問。
“你是哪裏的國民黨?南京的,還是重慶的……”美香怯道。
廖錚垂首一笑:“美香小姐記性不好?請您來的時候,我向您出示過我的工作證件。”
美香的手汗又冒出一層,她現在想的竟是,萬一走不出這個門了,還有什麼事沒來得及做。
“好了,現在就開始吧。”廖錚雙手交握,問道,“你最後一次見到馮元是什麼時候?”
“這——”她抬頭正對著廖錚意味深長的雙眼,無奈把“我怎麼記得住”這幾個字給咽下去了,“我想想……”
“好好想,想好了再說。你什麼時候說完了,我什麼時候送你回去。”對於美香這樣的女流之輩,廖錚根本無需動用對待馮元那套凶殘的手段,隻要小小的一點心理攻勢,就能不戰而勝。
“是去年!去年……五月,對,五月!我記得那天他來仙樂斯消遣,當著許多人的麵請我跳舞。”
廖錚問:“你陪他跳了?”
美香嘁了一聲:“就他那個五短身材,都夠不上我的肩膀,模樣更是醜陋不堪,我怎麼會同他一塊兒跳舞呀!”
“然後呢?”
“然後我就狠狠羞辱了他一頓。”美香翹著下巴答。
“他可是76號的行動科科長,特務中的劊子手。你不怕他殺了你?”
“殺我?哼,他不止不敢殺我,他還找了個說客來,勸我跟了他。多可笑,我會跟他?他可是漢奸!”美香被束縛在木椅上非常不適,開口試探道,“長官,您能不能替我鬆一鬆,我一個女人家的也逃不出去。”
廖錚並沒有多想,過去就替她把身子解開了。美香揉了揉手腕舒展著關節,朝廖錚一笑。而就在這時,她突然衝向鐵門,顧不上平日裏的風姿,此刻她隻想逃出去。因為誰也無法保證,她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說出來以後,她還能平安無事的回到仙樂斯去。
來不及思考,廖錚上前一把揪住了美香的頭發,重重向後一扯,美香隨即尖叫出聲。
“耍老子!”
身子被旋了一圈,耳邊忽的沒了聲響,嘴角立刻紅腫起來,廖錚一巴掌把美香給打懵了。她忘了哭,死死抓著廖錚的衣服,往他肩頭發了狠的咬下去!那力道之大讓廖錚瞪大了眼睛,等反應過來才對著美香一腳踹下去。
“操|你娘的!”
“求求你……”美香嗚咽著蜷縮在一邊,她與那扇生門失之交臂,內心的無望讓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死神離她隻有幾步之遙,此刻她心裏想的隻有江緯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