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28日,我對這一天記得非常清楚,因為那天一個高中同學找到我,說她撞了邪。
所以我不得不花點時間來介紹我這個老同學。
16歲的時候,我剛剛升上高中,年少懵懂,無法無天。這姑娘是我的同班同學,且同桌。不僅同桌,她的宿舍也和我的宿舍僅僅一牆之隔。她在我人生中的出現,成為了一個女人的智商和胸部大小是成反比的鐵證。
不僅如此,她還是我初戀的對象,我指的是暗戀。
我表達喜歡一個人的方式相對另類,所以我常常用嚇她的方法來引起她的注意,例如,往她文具盒裏放隻青蛙,抽屜裏放雙臭襪子等。最惡劣的一次,我把拖把倒立,掛上一個衣架,衣架上掛一件白襯衫,然後看她進了廁所門,我就把像極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的拖把伸到窗戶那裏去,繼而享受她一陣刺耳的尖叫聲。
很惡劣,我知道。她也因此跟老師提出不再與我同桌,於是直到我輟學,我們都始終是普通的同學關係。她這次找到我,我除了回味當年的青澀以外,作為一個男人,我也忍不住用餘光打量了她的胸圍。
她說,她在2006年的時候撞了鬼,之後一直恍恍惚惚,精神不振,工作和生活都受到了影響,她找了很多師傅看過,醫院也去過,卻始終無法解決。後來聽別的同學說我目前在幹這個,也就找到了我。我們約在江北陽光城的一家茶餐廳,在說了一些好久不見的口水話以後,她便開始告訴我整個事情的經過。
她大學畢業以後,不知為什麼,就成了一個資深夜店妹,我倒不是說她喜歡泡夜店亂來,但這至少說明她是個貪玩的人。對於個人的人品,我也不多做評論,至於她撞邪的經過,我還是聽了個明白。
2006年6月,她從校場口得意世界的某個夜店裏出來,準備打車回家,剛出夜店的門口,就感覺後腦勺一陣涼風,一絲涼氣像是從脖子窩裏被抽了出去。於是她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然後回頭看,發現身後沒有人,地上卻有個人的影子。
她的家庭是非常傳統的家庭,所以和一般人相比,她也更信鬼神,看到一個無端就出現的影子,嚇得在路上狂奔大叫。路人都不理睬她,因為從夜店裏出來的很多妹子,都多少因為某些娛樂節目的影響,顯得有些許奔放,他們早已見怪不怪了。
我覺得她是“上邪”了。“上邪”我是遇到過不少的,它區別於“鬼上身”,鬼上身,大多數的表現和萬州吉婆婆一樣。當一個靈魂附在一個活物身上後,這個活人的意誌就被靈魂所操控了,若非專業人士,被鬼上身就絕對不是個好玩的事。
所謂“上邪”,是指一個人被鬼怪的力量所影響,繼而產生一係列無法找到原因的毛病,如莫名發燒、口幹舌燥、周身乏力等,就是我們通常說的,撞邪。
我這個老同學,在看過醫生以後查不出任何原因,卻依舊身體不適,這就是典型的上邪。我問她,你是在“得意”哪個場子裏玩的?她說某某某,我說當天還有誰是和你一起的?她說沒誰了,就她一個人獨自去玩的。看來從她身上是別想再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了,於是當晚我決定去一趟得意。
夜晚的解放碑商圈,人頭攢動,熱鬧非凡。我是個方向感不算太好的人,也不喜歡逛街,站在解放碑中間,我覺得那四個豁口看上去是一樣的。所以我來解放碑基本上除了買書和音像製品,就是去好吃街吃東西,那些美味的魷魚須、章魚丸、大肉串、撒尿牛丸、腸粉、麻辣燙等,想想都讓人口水橫流。
得意位於解放碑的南側,緊鄰十八梯和中興路,十八梯曾是重慶奇人異士最為聚集的地方,就像是古時候的酒館。中興路則是一個跳蚤市場和舊貨市場,任何你感興趣的老物件,都能在那裏找到,至於真偽就很難說了。而得意壩壩作為重慶夜店的聚集地,生意紅火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我蹲在得意夜場聚集地的街對麵,那裏有個輕軌站的入站口,我仔細觀察從那些店裏走出來的形形色色的人:有人吵鬧著打電話;有人為了爭出租車而大罵;有人低著頭哭哭啼啼;有人開心地擁抱、親吻;有細心的男士把車停下然後來給女士開門;有門童在打哈欠;有挑著冰糖葫蘆的大媽大嬸;有默默坐在台階上發短信的眼鏡男;有喝醉的也有裝醉的;有老男人帶著小女孩的,也有老女人帶著小帥哥的。
眼前就是一個城市夜生活的縮影。而曾幾何時,我們吃完晚飯守在15寸長虹牌黑白電視機跟前,一遍又一遍地看《西遊記》、《紅樓夢》,甚至看個廣告就能覺得幸福,如今的人們卻在把欲望放到最大後,還是難以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