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一個清晨,我被一個電話吵醒,雖然我向來睡眠質量很好,但是電話鈴聲一響我還是絕對會醒來的,因為我設定的鈴聲是MC熱狗的《母老虎》。
電話是一個男人打來的,大清早接到男人的電話,一般不會是什麼好事兒,因為我的哥們兒基本不會這麼早叫我去喝酒。果然,找上門的是一個客戶,他說他家裏遇到麻煩事了,他老婆好像讓鬼給纏住了,現在整天整夜睡不好吃不好,也不敢出門。我說要不這樣吧,你到我這裏來我們聊聊。掛了電話以後,大約一個多小時,他就到了我附近,我告訴他具體的門牌地址,然後稍微把屋子收拾幹淨,就在客廳等著他。
他進門的一瞬間我就自卑了,這是個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的男人,相貌英俊,而且很高,典型的高富帥。他聲音洪亮,舉止從容,第一時間伸出手和我握手。這讓我很不習慣,因為一般因為靈異事件找到我的人,幾乎都是苦著一張臉,玩了命地在我麵前表現出一副自己有多麼可憐的樣子,好像我是他們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起初的那些,我的確很同情,但隨著接觸和認識的這類人越來越多,我漸漸有些不喜歡他們這種沒姿態的行為。我給他泡了杯茶,然後讓他坐下,讓他仔細告訴我遇到的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說他姓洪,今年35歲,已經結婚8年了。這次找到我是因為他老婆,他老婆姓劉。他老婆沒能來是因為現在老婆已經嚇得連門都不敢出了,全天活在自己母親的照顧下。我問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說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天他老婆晚上打完麻將回到家問他,為什麼要把吃剩下的蘋果核扔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他被他老婆問得很錯愕,就說不是我放的啊。然後他老婆就說:“白天不是你開車出去的嗎?我今天一上車就看到那個蘋果核,不是你還能是誰?”於是洪先生又爭辯了幾句,說真的不是我,兩口子為這事小拌了幾句嘴。事後也就忘了,洪先生說他之所以要先提出這件事,是因為後來他老婆遇到的一件事情,讓他們兩口子陷入了恐懼和懷疑中。
他說,半個多月前,他老婆晚上開車出去找朋友喝咖啡,開車出車庫,到車庫出口的收費處那裏時,收費處的老頭一邊給她刷卡開門,一邊說了一句:“喲,這麼晚還出去玩呢?”當下他老婆也沒在意,隨便附和了幾句,就把車給開走了。
從那天開始,他老婆回到家以後就開始覺得身上不對勁,他問他老婆到底是覺得什麼地方不對了,她也答不上來,就說自己的右手臂膀感覺酸脹酸脹的,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燙了或是凍了。他們覺得這可能是肌肉疼痛或者是風濕,貼了膏藥,也就沒當回事。
幾天前,他老婆買菜回家,把菜提出車庫的時候手酸得不得了,就把菜放在收費處的小屋子裏,打算歇歇再走。這時候,那個收費的老頭非常熱心地來幫忙給她提菜,並把她送回家。在路上,那個老頭忽然說,看你在這裏住了這麼多年了,還從來都不知道你有個這麼漂亮的妹妹呢。他老婆心想,我哪有什麼妹妹,於是對老頭說:“我沒有妹妹啊,你怎麼說這個啊?”老頭說:“那不是你妹妹嗎?我經常看到你開車出去的時候,她都坐在副駕駛上,一邊幫你拿著包包,一邊吃蘋果,原來那個不是你妹妹啊。”洪先生的老婆聽到後,頓時嚇壞了。
洪先生告訴我,他們家裏就一台車,白天洪先生開車上下班,晚上老婆要是出去玩的話,就自己開車出去。所以那個老頭說的“妹妹”,一定是出現在晚上的。當天他老婆回到家裏後就開始胡思亂想,想來想去也覺得那個老頭實在沒有要騙她的動機,加上上次那個蘋果核,她越想越怕,到後來就不敢出門了,現在精神也有點問題,飯也不吃,覺也睡不好。屋裏白天不敢關窗簾,夜裏不敢關燈,短短幾天裏被折磨得非常憔悴。其間他們也找了個師傅來看,但是那個師傅第二天就借口說自己生病了,來不了了。迫於無奈,他們才又八方打聽,這才找到了我。
我從洪先生給我表述的情況上看來,既然有那個老頭親口陳述的事實,這說明必然是鬧鬼無疑了。正如我之前所說,假設人的一生是一條直線,那麼初生的嬰兒和上了歲數的老人,就相應屬於生命的兩個端點。他們能夠看到一些我們青壯年人看不到的東西是很正常的。所以這在一定層麵上能夠解釋,為什麼殯儀館裏用毛筆寫訃告和挽聯的人,絕大多數都是老人。而且如果我告訴你們他們大都能夠看到一些我們看不到的東西,你們也一定不會相信。在我們民間的習俗裏,葬禮現場的谘客和寫挽聯的人,通常有一個是能看到鬼的,一個是不能看到的,不能看到的那個,就充當勞力,能看到的那個,就是眼睛。當葬禮現場有鬼魂出現的時候,那個能看到的就指揮看不到的勞力去鬼麵前,做一個背人的動作,想要把鬼魂背到後門外去。有些電影,也表演過這一幕。
洪先生接著說,這還沒完,在老婆出這事情之前,有一次他晚上開車出去,收費處的老頭也是一邊臉上不懷好意地笑,一邊意味深長地跟他說:“老婆沒在家呢,出去玩?”當時他不懂這個老頭什麼意思,心想也許就是套個近乎吧,也是隨便應付了幾句就走了。事後他才想起來,他可能也遇到那個“妹妹”了。我聽了以後,覺得這件事肯定歸我管。但是能否管下來,還真是不好說,我在沒有確切的把握之前,向來不肯跟我的客戶說非常確切的話,因為我不能讓他們對我的希望太高,否則一旦失敗,就遺臭萬年了。
相反,假如我並沒有給他們預期過高的期望,當我順利解決了事情之後,他們會覺得好厲害一類的,客戶心理嘛,其實我也懂。我對洪先生說,方便的話,我去你家裏看一下,再跟你老婆仔細聊聊。於是我們坐出租車去了南平某個小區,看來這兩口子真是被嚇怕了,自己家有車都不敢開。到了他家以後,我一進門就被一種壓迫感籠罩著,雖然房間非常亮堂,但是進屋的隔斷台上,放了一個巨大的關公,基本上拜關公拜的是個“義”字,莫非這家人是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