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
東林心裏有了底。東林想，接下來迫切需要解決的就是技術指導和技術服務問題了。從長遠看，目前低水平的經驗型技術員遠遠不能適應辣椒產業快速發展的需要。公司必須要擁有一支具有較高文化科學水平的技術隊伍。小劉的建議是對的，一定要建立自己的培訓學校。
紅塬中專出了那麼大的事，白校長竟然還是校長。東林到紅塬中專的辣椒專業班聽了兩節課，老師講的實在不行。東林又和學生們談了談，向白校長提出：“我們原來的技術員，文化水平不高，都是經驗性。我們想培養一批文化水平高，懂得科學的青年技術人才，才委托你們辦這個班。你們這個班的教學質量不行，這樣的學生我們不會接受。明年我們要擴大辣椒種植麵積，需要一批懂科學種植的技術員。你誤了我們的大事。”
白校長說：“老餘，你當年沒有上過辣椒學校，現在不也是專家？種個辣椒有啥難的？明年開春種辣椒時候，我讓學生們都去給你種辣椒，你隻管飯，不給你要一分錢工錢。”
東林說：“我就是因為以前沒有上過學，才多走了彎路，才知道知識的重要。你說這話太沒有道理，我不和你合作了。”
白校長說：“不合作拉倒，現在南邊民工荒，我把他們介紹到南邊打工。既讓他們早就業，又省了我們學校不少錢。”
白校長真是個混賬東西，東林起身就走。
東林想，紅塬辣椒班原來的張老師教的不錯，打聽人家去了哪兒，想辦法請回來，騰出幾間房，讓紅塬辣椒班的學生到這裏讓課。讓老賀和小劉、金工、馬工也給學生們上課。學生邊實習邊上課。
經一番周折，從紅塬職業中專調走的張老師來到了東林公司。可是白校長卻不讓學生過來上課，說誰過來以後就不給誰發畢業證，也不退學生交的住宿費、安置費。東林讓安國到黃穀和黃穀縣職業中專聯係聯合辦辣椒專業班，爭取讓這些學生從黃穀職業中專拿畢業證。
安國先到河底向於化舟彙報，於化舟和安國一起到黃穀向魯書記彙報，魯書記十分支持。
魯書記說：“辣椒班的老師正式調入黃穀職業中專，納入財政供給編製。財政還要撥一部分經費，這個班就設在你們二仙坡公司，作為中專的分校。書本教學和實踐教學相結合，這是條好路子。”
畢業證也不是問題。黃穀縣職專的校長說：“明年我們再為他們辦理一次招生注冊手續，晚一年發畢業證就是了。”
……
於化舟和安國從黃穀回來在河底沒有下車直接來到二仙坡。
於化舟說了魯書記的意思，又接著說：“老餘，還有個好消息，省裏要在咱們二仙坡開新農村建設現場會，還要把蓮池劃到我們黃穀縣，和咱們河底鄉、北梁鄉一並劃為全省的新農村建設示範區。魯書記要求我們鄉拿出一個五年規劃，這個任務我打算交給你，咱鄉的情況你清楚。重點就是以你們的公司為龍頭，以水利建設為突破口，實現農業現代化、產業化、工業化，提高農民收入——希望你在五天內拉出一個初稿，到時候咱們召開鄉黨委擴大會研究修改。喂，喂，你說什麼？好，我現在就回鄉裏。老餘，鄉裏有急事，我得馬上趕回去，你們不用送，好好研究一下怎樣寫規劃，思想要解放，要大手筆。記住，五天，五天後開黨委擴大會研究你寫的規劃。”
於化舟說完就起身走了。
安國說：“怪不得人家說於書記是於滑頭，你看，魯書記叫他拿規劃，他卻叫你來寫。”
東林說：“叫咱們寫是好事，咱們能把咱們的想法塞進去。上級把蓮池劃到黃穀太好了。其實我一回來就瞄上了石河，石河治理好，能治理出來上萬畝旱澇保收農田。可是兩邊兩個縣，沒法下手治理。”
安國說：“郭書記他們就是打著治理石河的理由，讓省裏把蓮池劃到咱們這邊，現在蓮池鄉的人財物已經凍結。郭書記曾書記也調不走了。聽說省裏來的調查組正在調查曾書記的問題。”
東林說：“咱管不了人家。安國，有一句話，我一直想跟你說說，又怕你接受不了。”
安國說：“以前，我是有些小心眼，可是現在——東林叔，你說吧。你都是為我好，你說啥我都能接受。”東林想了想說：“安國，你以前投在公司的二十萬本金，其中十萬是村裏的賣水錢，五萬是上級給的扶持款，你算在自己名下做股份，早晚是個定時炸彈。這個，你想到沒有？”
安國說：“這個事，你不說誰知道？再說，為了跑那五萬，請人吃飯唱歌洗腳，我也貼了一些錢。當時好民、天才、尚賢元都說算我的股份。”
東林說：“安國，聽我一句話，你給我打個條子，就說借我二十萬，我將我名下的股份劃到你名下二十萬。你以前入股的那二十萬公司退還你。我再給你說一句話。這個事，我確實跟誰也沒有說過，但是村裏知道的人真不少，連於書記也問過我，我說真不知道。以後咱們公私一定要分明。咱們以後的事業會越來越大，可不能因為小事翻船。村裏的事，公司的事，以後還要仰仗你。你也看出來了，搞一個企業，一個人即使有三頭六臂也顧不過來。我還有個想法，你跟建偉商量一下，看他想不想到公司來跑業務？”
安國聽到東林說那二十萬，安國心裏很不得勁。可是，東林後來的話又讓安國十分受用。特別是東林說要讓建偉進廠跑業務，安國心裏一喜。安國和麥花早就有這想法，正想著什麼時候向東林提出來。
安國臉紅了。
安國低下頭說：“那二十萬我想起來也不得勁。東林叔，我聽你的，就按你說的辦。不過，我也不給你打欠條了，我的股份就不要算了，等我有錢了再入股。”
東林說：“你就寫個欠條，以前的股份還算，這二十萬用你以後分得利潤來還。還完了，你再分紅。公司賠了，不讓你還。安國，不是你請我回來，我在那邊如今和小梁合不來，哪會有現在這大好形勢？”
安國抬起頭誠懇地說：“東林叔，那我就聽你的。你說叫建偉進廠來做啥？”
東林說：“打市場。我想利用愛紅和女老板的關係，把咱們的辣椒醬、辣椒油、袋裝辣椒打進國內更多的超市。”
安國說：“你這想法好。紅塬的小超市，讓他們再雇個人。我回去就跟建偉說。”
東林說：“別著急，叫建偉和千紅好好商量商量，千紅剛生娃娃。你和天才兩口也好好商量。”
安國說：“這事我跟天才兩口說。東林叔，我給你透個信，白明才提出技術轉讓費一百萬元，天才卻給白明才說，叫白明才提高到二百萬。他跟白明才通電話，小偉聽見了。”
東林說：“咱就是掏二百萬也買不來人家的最新技術。在生產辣椒紅色素的生產線上增加工序生產辣椒精這個項目，我打算先拿出一百萬讓金工他們搞。老白這個人——你們是親家了，人總是慢慢會改變的。安國，我們的辣椒產業一定會發展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好。我們還要發展林果、蔬菜，還要生產優質小雜糧。咱們也要在城裏辦自己的連鎖店。名字我已起好了，就叫二仙坡綠色食品連鎖店。這些我都要寫進規劃裏。作完規劃，咱倆就到山東，定下一批紅富士蘋果的接條，明年春天把咱村的蘋果樹都高接換頭嫁接成紅富士。”
安國說：“太好了。東林叔，你看得真是遠。以後需要我弄啥，你隻管說。”
……
當天晚上，東林就坐在電腦前寫起規劃。接下來兩天裏，東林關了手機，一直貓在屋裏對著電腦弄規劃。吃飯都是草英送進去。第三天早上，東林打開門對著睡在外間的草英喊道：“好了，好了——”撲通——
草英睜開眼時，東林已倒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