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有放晴的架勢,天邊便又布滿烏雲,陰雨才是這個時節的主旋律。
每天待在青樓喝花酒,也是件無聊的事。李無中出門打探消息不帶上我,我隻好自己出來溜達。
那晚刺我一劍的人,便是死人冊上李無中認為比較棘手的朱序明。
這人我以前沒聽說過,現在看來他確實是棘手。
我身上的仙人盾替我擋過玄雲寺的僵屍掌,擋過單青無堅不摧的劍鋒,卻被他輕而易舉的刺穿,而他根本沒在意。
原來他在江湖上名氣大得很,隻不過是我孤陋寡聞,不識長劍客。
“你殺得了他麼?”我問道李無中。
“他不死,便是我們死。”李無中回答道。
他不死,誰會讓我們死。能讓我們死,就應該有讓他死的能力,卻偏偏來要借我們的手。
我並不想知道答案。
街邊的柳條長滿了新芽,在春風裏搖曳,很像少女的頭發。春天總是充滿了新意,所有的一切都重新開始。我想這大概是我此生最後一次感受世間萬物的重新開始。
幾聲嘶鳴把我從沉思裏拉回來,不知不覺我已經來到鬧市,五六匹肥膘大搖大擺地走在街道當中。
為首的是一位俊美少年,人我沒認出來,但是那柄劍我認出來了,便是那晚刺中我的那柄長劍。
“這次多虧朱兄出手相助,不然小弟將無顏麵去見列祖列宗,此等恩情,有生難以為報。”旁邊一個長衫少年說道。
“王兄言重了,為武林除害,人人有責。”朱序明說道。
“小弟從昆侖謝家酒莊運了一批佳釀,還有三五天就該到了,要是朱兄能多住幾日,我們還能有幸和朱兄再暢飲一番。”那人說道。
“王兄的心意朱某領了。諸葛老賊雖然中了我一劍,卻並未傷及要害,此人不除,日後必定會禍害武林。”朱序明說道。
“朱兄以大局為重,令我等佩服不已。既是如此,小弟也不便再強留,過幾日派人送幾壇到朱兄府上,聊表心意。”那人說道。
朱序明帶著他的一個小隨從朝城門而去,小隨從的背上也背著一柄劍,隻不過是普通劍的長度。
滿口武林道義,十足武林泰鬥的架勢,他的這群酒肉朋友顯然無法理解他的野心,轉身便開始討論晚上去哪裏瀟灑的事。
不過這個話題我很感興趣。
“聽說迎春苑剛來了一批波斯美女,不如今晚去嚐嚐鮮?”一個滿臉肥肉的家夥說道。
“迎春苑,有點遠啊。”另一個說道。
“你小子,大老遠跑到江州去看人家姑娘一眼的事都幹過,這點路還嫌遠。”滿臉肥肉說道。
我知道他說的是三雅,別人是不會有這麼大的魅力的。
他們一行人在街道中央吆喝著揚長而去,過往的路人紛紛避讓,挑夫也不例外。
這副德行很多人都看不慣,卻沒人敢吱聲,畢竟他們有錢有勢,招惹他們是和自己過不去。
尋常百姓沒有閑情和閑錢消耗在這些公子哥身上,在他們肩上都有一副擔子,挑著全家的重量,沒挑好全家都得受累。
和他們相比,我的生活算得上是十分愜意,吃喝玩樂都有人出銀子,還可以全天下遊蕩。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也隻能感慨一下世風日下。要是有李無中一半的本事,我一定衝上去打它個人仰馬翻。
“你發什麼呆?我們回去了。”李無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
“他剛走,我們不跟上?”我說道。
“當然要跟。”李無中說道。
天空中最後一點餘光褪去,生意人陸陸續續關上商鋪,漸漸地隻剩下青樓的門還開著,亮起大紅色的燈籠。
“二位爺,你們回來了。”老鴇看見我們立即過來招呼,“跑了一整天,要不多叫些閨女們給二位爺揉揉?”
“不用了,和以前一樣就可以。”李無中說道。
我以為我們隻是回來收拾一下的,沒想李無中還打算住一晚,居然不怕把人跟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