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拿下。”那人說道。
我立馬跳起來,抄起追風小碎步閃人,卻沒躲過雨點般襲來的柳葉鏢,腿上中了兩鏢,倒在地上渾身酥軟,隻能束手就擒。
李無中看來是偷偷溜出去了,不然這麼大的動靜,他不可能聽不到。
五花大綁綁得死死的,終於在王家見到了臉上有刀疤的王大老爺。刀疤從左眉尖劃到右下巴,如同筆直的山脈,將原本俊美的麵孔化成凶神惡煞的模樣。不知道是誰留下的刀疤,是故意放他一馬還是遺憾之作,下手隻要再有些許偏移,便會廢了他一隻眼睛。
“薛神醫到了麼?”王長盛陰沉地對下人問道。
“老爺,在來的路上了。”管家模樣的人說道。
“拿匕首來。”王長盛說道。
下人跑去拿匕首,顯然是用在我身上,隻是不知道王長盛打算怎麼用。
“我弟弟什麼都沒剩下,你們是怎麼殺他的,我很想知道。”王長盛對我說道。
大事相當不妙,我聲音顫抖地說道:“不幹我的事,我隻是個隨從。”
“人是你殺的。”王長盛吼道。
“你…你想怎麼樣?”我說道。
“想怎麼樣?哼,當然是一刀一刀慢慢來,每想到我弟弟一次,便割你一刀。”王長盛說道。
我早已嚇得臉色灰白,連忙說道:“我是身不由己的,我全家老小扣在他手上,不得不這樣做。”
“你們如何我管不著,有你一份,也有他一份,不急,一個一個慢慢來。”王長盛惡狠狠地說道。
匕首呈上來,泛著寒光,馬上便會染滿我的鮮血。
“伸出一根手指來。”王長盛說道。
我聽到連忙攥緊拳頭,一個少年過來在我肩膀上點了一下,我頓時左手無力,拳頭也隨著鬆開。
匕首一刀,我的食指掉在地上,一股血柱噴湧而出。
和上次斷崖摔下來相比,這次的傷輕很多,痛卻是難忍千百倍,我大喊一聲,痛暈過去。
我又來到混亂的夢裏,夢見很多不曾見過的人,很多不曾去過的地方,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薄紗,看得見卻看不清楚。
這樣的夢,我做過幾次,醒來什麼都沒記住。這一次看得比以前真切,總該記住些什麼,也不枉費斷了一根手指。
我的手指。
從此,我便是個隻有九指的人。從此,喝酒彈琴都無法揮灑自如。從此,世人看見我會大聲地說,看,那個人隻有九根指頭。
別人怎麼看我,我毫不在意,我隻在乎雅如會怎麼看我。雖然雅如一直是冷顏以對,隻要她看著我,我都會覺得渾身如沐於春光之中。
在夢裏的好處便是想誰,誰便是出現在眼前。
“你的手怎麼了?”雅如關切地問道。
我揮了揮少了根指頭的左手,笑著說道:“沒什麼,終於又見到你了。”
“你還是去隱居吧,以後再也不要出來了。”雅如推了我一把說道。
這一推把我推得很遠,我懸在空中如同柳絮一般,隨著風越飄越遠。
“我不想離開你。”我無力地掙紮著說道。
雅如的身影終於消失,再也看不見。
我從空中飄落下來,落到一片竹林裏,熟悉的琴聲幽幽傳來,原來是奐公主的竹林。
“你的手怎麼了?”奐公主背對著我問道。
“沒什麼。”我說道,“你終於肯見我了。”
“不見麵如何,見麵又如何。”奐公主說道。
“你這是何苦呢?”我說道。
“這是我的事,已經與你無關了,你還是回到她那裏去吧。”奐公主說道。
“我…”我支支吾吾地說道。
“滾。”奐公主撕破喉嚨喊道,幾乎要把我的耳朵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