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飯,喝了茶,再聊會天,小李子的姑說要回去午睡一會,她站起來問楊柳警官,“晚邊你一人去何家嗎?”楊柳警官噴出一大口煙,意味深長地說:“你還是多陪陪楊老弟那媳婦,”轉瞬間他的臉上爬過一絲憂慮的神情,好象在說陪伴其實是很重要的,小李子的姑就不再堅持已到嘴邊的話了,她笑嘻嘻地與楊柳警官的幾個侄媳打著哈哈,走了。
鄉下的夜總帶著一種少有的安靜氣息,見慣黑暗的楊柳警官實在也是喜歡它的,不象城裏一到夜裏簡直是比白天還要囂張,他覺得夜就應當象夜,可是如果太象夜了,也許就會有神靈什麼的出來了吧,在這一方麵,他倒並不是無神論者,因為他的眼睛似乎看到過另一個世界裏的人物。
那還是老伴去世一年後的一天,在一個安靜的午後,他似乎是看見了一個青色的靈魂從半敞的門外飄移而來,這是一個半老的女人的靈魂,他在那一刻竟也害怕起來,他走過去迅速地把門給關住了,砰的一聲靈魂消失了。還有一個夜晚,他從不安的睡夢裏醒來他去上廁所,當他走到床前準備再一次躺下去的時候,他看到了床上蜷縮著一隻溫柔的老虎,驚嚇之中想可能是錯覺,他閉一閉眼睛再一次看,真的是一隻溫柔的會扭轉頭顱的老虎,他不能躺下去躺在老虎身邊,於是他到沙發上睡了。
後來他隻要聽到一些靈異的事件,他竟也有興趣去關注一下了,有些時候他想可能是老伴在另一個世界也在關注他,他這樣想著竟也感一絲安慰。
退休後有閑心除了買彩倒也有空關心一下這方麵的事了,上網了解一下倒也方便,有段時間他看了很多史前文明的發現,看到外國的所謂探險家長年累月地在海上探寶,打撈沉船,他覺得真的是有意思啊!因為他也很想這樣幹了,當然中國人與外國人還是有很大的區別,什麼時候可以縮小這種區別呢?他笑起來,他想他要去姓何的人家裏了。
又是一個月亮掛在當頭的安靜的夜裏,他看一看當頭的明月,無論多麼明亮的地方還是存有一絲不自在的陰影,也許就是這些個陰影給了人們遐想,遐想另一個空間裏的人們,他們過得可好。據說科學家終於發現了他們,給他們取了一個名稱,他還記得,大的標題,上麵有一行醒目的字體:科學家發現靈魂,叫超弦。比粒子小,如飄忽著的扭動著的線條。
今晚他也可以見到這樣的線條了嗎?
他已經來到了何家的門口了,早有人出來迎進了他。
日光燈當然比月亮亮,他抬頭看看屋子半空中的積滿塵垢的燈泡,它孤零零地掛在那裏,他想不會是因為他的到來才點亮的這載日光燈吧?有幾個女人從靠牆的椅子上起身來迎接他,“啊呀,早就說來要你吃飯,早幾天可不是殺了雞,明天也要殺一隻,來吧?”“嗬嗬!”楊柳警官一時間不知道答應還是不答應,“你不來,可是老何要罵我了,上幾天也是要我去請你,可不是我普通話不好,可不是他罵我幾天,”“哦,”楊柳警官扭頭看看那個老何,老何臉上有點紅,他喝斥那說話的婆娘:“倒茶,倒茶,”是嫌她不會說話了。
然後老何殷勤地招呼楊柳警官:“坐,坐,”楊柳警官坐下了。他掃視了四周,黑烏烏的桌子上擺滿了香燭與紙錢之類的東西,有一個半大小夥蹲在台階邊用一個鐵釘樣的東西在往一疊紙錢上打孔,這時他才注意到在敞開的階沿上一張太師椅端端正正地擺在那兒,庭院裏正燃著一排香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