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二姑上墳(1 / 1)

蠱術是一種以毒蟲作祟害人的巫術,是一種古老的神秘恐怖的巫術,主要流行於我國南方各地和一些少數民族中。楊柳警官在以往的辦案裏接觸過,他深知此種類的案件偵破的難度,所以他故作正經地問:“昨晚你們在祭祀的時候放蠱了?”“沒有,我妻子雖也是黎族人,可是這個地方不作興,隻有在端午日捉蜈蚣、小蛇、蚰蜒、螞蟻、毒蜂、蟬、蚯蚓等加頭發,曬幹後研為粉末,供奉在瘟神像前,擺久了便成蠱,放飲食中可毒害人,叫疳蠱,還有泥鰍蠱,是用蠱粉與竹葉浸泥鰍與人吃,使之中毒;至於石頭蠱、篾片蠱均又是蠱藥泡製而成,放於路中害人,據說可進入人身體作祟成惡疾。”老何得意洋洋地說著。楊柳警官的身體卻是一陣又一陣地發緊,他環顧四周,房子很幹淨,透露出一種涼涼的氣息,象整個浸在清涼的晨光中。低矮的窗欞爬進來一些綠色,碎小的青青滿了窗子,比爬牆虎要鮮嫩一些綠,尖的角,橢圓形的葉片,它可以爬了半個牆根,有人鏟去了它,也有人沒有去鏟除它,於是它一點又一點地爬,滿滿的,在風中招搖。

楊柳警官還是問他:“有否教過這村裏的人做蠱?”老何搖搖頭,說:“婆娘也許多事,不多要問過她。”

婆娘過來了,她笑嘻嘻地往外扯一雙花布的長袖套,還有一件半截的圍裙,有著金色的回字結的邊沿,她笑嘻嘻地對楊柳警官說:“這裏人不作興,就不做了,省得有什麼事找到你。”“對,對,”楊柳警官頻頻點頭,他說他有事要先走了,婆娘有點驚慌地來拉住他的袖,說都煮好了,正推讓間,手裏的電話響了,是縣上的王警官打來的。

電話裏說是石壁的隋老太的外孫女回到家後,安靜了半個月,終於回想到了一些事,給他一個電話,他認為特有價值,過兩天下來。明天就是冬至了,忙完了楊祠祖宗的祭祀,楊柳警官去了一趟二姑家裏,要過一個河,再走上一裏路,倒是有人早用摩托載了他們了,變了似乎又沒有變,寬敞的大院,院前的波羅蜜樹不見了,眼前是一片濕潤的稻田,二姑不在了,二姑父還在的,早早柱了根拐杖立在門口,見了他,是開心得半天嘴也合不攏,楊柳警官握著瘦小的枯幹的手臂,鼻子也是酸酸的,記憶裏的姑父是圓滾滾的,笑起來也是圓圓的好玩,在他對家鄉的記憶裏總是有他敞開了衣襟搖著大蒲扇,而這時的二姑在前麵挑著擔子,他在二姑後麵慢悠悠地走著,這裏的男人除了割點膠以外,是不幹農活的,也不幹家務的,所以女人要辛苦得多,在二姑走後的二姑父,想必日子已經不如以往的愜意,所以他唯有一天天的消瘦下去,隔了如此漫長的歲月,他怎麼好意思說歲月的殘酷呢,他不無羞慚地想自己倒是頗為殘酷的。

二姑生了四個孩子,孩子們很大了,孩子又生了孩子,熱熱鬧鬧地坐滿了桌子,其實他的肚子很飽,但是不吃點東西怎麼說得過去。鄉情在這裏有時候是多麼實在啊,一點吃的,就足以代表一切。看著他們個個洋溢著盈盈笑意的喜氣的臉,孩子們在他的腳邊繞來繞去的打鬧追逐,還有大人們的喝斥聲,傳到他的耳裏都是如此的動人,他暫時忘卻了幾天來的不安,心情變得好起來。

午後他們準備了香燭去上墳,二姑的墳在山那邊,有一個小的墓碑,他仔細地拔著墳堆上的草,一根一根地拔著,風和緩地吹過,他在墓碑前獻了祭品又倒了酒,他雙手合十地跪下,當他默禱的時候,眼角還是淌出了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