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警官講電話：你說得是有點道理的，可是我認為她的家鄉那裏與她關係不大，搞清楚也與這案子沒有實質性的聯係，所以我想就她來城裏後的一些事搞清楚就可以了，你認為呢？我知道象你們這一輩的人就象我的父親樣總是喜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我們一輩的人有些時候還刻意不去搞清楚呢，掛點朦朧的色彩，我知道你不讚成，我認為大膽地猜測有些時候比推理出結果更有意思呢？“你這算是什麼話，你這樣辦案是很危險的，你知不知道其中的危害性！你這個孩子！”電話那頭的楊柳警官真的是有點生氣了，他摁了手機的返回鍵後，還餘怒未消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小李子的姑恰好到了，她問他：“為什麼生氣？”他半晌才說，末了，他補充道：“不去鄉下也就算了，我也知道他是偷懶，怕麻煩，但是他卻辯解說，猜測案子的結果比辦案更有意思，你說這種態度，現在年輕人全是這樣的態度，對生活，對事業，想起來都可怕。”“你為什麼不問問你的孩子？”小李子的姑說。楊柳警官半天沒有吭聲，小李子的姑知道自己冒昧了，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屋子裏靜悄悄的。會有一兩聲突如其來的叫聲，比如叫一個人，比如狗叫聲，鄉下的白天基本是安靜的，冷風在日漸熱烈的陽光下，縮短了它的行程，它張開的冀翅有些時候隻繞了一周就飛走了，他想起來他真的是很久沒有見他的兩個孩子了，他來鄉下的時候分別給過他們一個電話，男孩說女兒鬧病，這兩天鬧心呢，女兒說，我知道了，眼下正忙呢，先掛了。
他對小李子的姑笑道：“我那個兒子個性象女孩，喜歡在家帶孩子，他們生了一個女兒；而我的女兒個性象男孩，喜歡出外闖蕩的，相反的啦，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小李子的姑聽到他突然說起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想他可能想自己的孩子了，又想起小李子來，如果他還活著，雖然調皮，好歹是她一手帶大的啊！這樣想著竟憂怯起來，坐在那裏默默地抹起眼淚來。楊柳警官一時間有點著慌，他說：哎，哎，等會他們看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了。你就那麼害怕閑言碎語？啊，真的有什麼閑言碎語？小李子的姑抬頭看到他心慌的神情，又好氣又好笑地說：是啊，滿村子都在說了，可能隻有你不知道。
一時間楊柳警官臉紅脖子粗地坐在那裏，好象剛與別人吵了一架一樣的，喘著粗氣，都不好意思看一眼小李子的姑了。小李子的姑站起來說：走了，他點頭，小李子的姑就走了。
小李子的姑走出房門的時候，楊柳警官的一個侄媳看到了，本來要給楊柳警官送泡好的咖啡來的，就緩緩了，她的還沒出門的丈夫看到了，就斥責道：快送去吧，要涼了。她象他努努嘴低低地說：小李子的姑來了呢！不是剛走嗎？可是好象眼圈有點紅呢？你看得那樣仔細？當然錯不了，一會再送去吧！
而那邊剛與楊柳警官通完電話的王警官起程去江南西路，昨晚他與那個做保險的男人約好了，在他上班的地方見上一麵，他穿上警服開上警車去了。
這個城市在此時彙聚的是上班的人流，在某個拐角處一些人手提公文包或者肩背公文包的從地下上到地麵，就是這些上班族，每天為生活奔波，個人的一些卑微的願望真正就象滄海一粟，不足為道。生活的沉重會滋生什麼文化，比如日本就是推理片，王警官倒是想起不久前看的一部日本東野圭吾的推理片，他認為鬆本清張的推理片雖好，但還是橫構正史的推理片來得有趣，裏麵塑造的那個象中國的濟公一樣的形象的嘻皮偵探金田一耕助尤其有趣，他的劇在深刻中見趣味，是不是更有意思一些呢，東野圭吾的推理片有趣味的一麵，但其深刻性可比擬鬆本清張呢，那一部是叫什麼片子？《白夜行》，日本人才能拍出這樣陰森的片子，世上不是男人為女人犧牲了，就是女人為男人犧牲了，還會有另一種結局嗎？另一種結局就是永遠都不會察覺的犧牲，這應當就是人性的弱點，人總是愛沾小便宜的，當人覺得自己沾了便宜的時候，他並不知道他失去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