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老頭一大早往河邊就見兩個人站在渡船的石墩邊,是吳治安與楊柳警官,“這要去哪?”他下了石階問,“叫你快開,管那麼多的事?”吳治安把一元錢放在他的手心裏沒有好聲氣地說。楊柳警官倒是微笑著與他打個招呼,“兒子不起早啊!”“可不是他趕午後這歇,”早上的空氣很清新,河麵上升著淡淡的雲霧,擺渡老頭撐著長篙,一下又一下地劃著水麵,楊柳警官看著他劃著費力,就問:“這裏的漂流搞得怎麼樣?”吳治安答:“上麵不就是一個漂流點嗎?”“我認為用木排漂流特別有意思,”“現在不是了,搞了個什麼氣艇樣的,每個人還穿上了厚厚的防護衣,全是鮮黃色的,掉下去了,都分不清是誰,”吳治安沒好氣地答。“你為什麼那麼生氣,是不是他們上麵搞漂流,沒有與你們分帳?”吳治安不好意思地笑道:“本來嗎,一點子錢,說好一同開發,我們還特地補種了些椰樹,讓風景好看些,村裏還派專人整理河灘邊的垃圾,等一切搞好了,他那邊不肯給錢了,協議也不想簽了,你看,漂流還要經過我們這裏。”擺渡老頭同意道:“上麵的人不講文明。”
快到岸了,擺渡老頭把長篙撐在水下的石縫裏,一點一點撐著船往岸邊靠,“你們就到石壁?”他實在是很關心楊柳警官們的去向,楊柳警官邊小心地下船邊回答:“還要遠一點。”望著吳治安與楊柳警官兩人走上了石階,在他的視界裏消失了,他才開始認真地把剛上船的人數一數,向他們每個人要了五毛錢,然後開始撐起了長篙,他今天心情很好,他大聲地說:“你們知道我剛才送完誰了嗎?”“送誰了?”人們自然要問他,“是吳治安還有那個退職的警官,”“他們到石壁嗎?”“我問了,他們說還要遠一點的地方。”上午沒幾個來回的擺渡,好心情的擺渡老頭也說了幾個來回,所以還沒到吃飯的時辰,龍甲村與石壁村的人全知道了這件事,梁小隊長臉黑黑地等待著女婿下班,朝東大夫回家吃午飯,看著嶽父的臉黑得象上了漆般,他不得不問什麼事令他生氣了,嶽父一時敲著桌子說:“你說我為這個家貢獻了多少?”“誰也沒否定你的貢獻了啊!”“整天要我替你們提心吊膽,而你們在外麵什麼事也不告訴我,”“那麼今天有什麼事了?”“你不知道他們兩去了一個遠的地方,你說會是什麼地方,不會是你的家鄉吧,去一個電話問問你的父母?”“我說你是鹹吃蘿卜瞎操心,他們到我家鄉去幹什麼,對了,你說的是哪兩個人?”“不是吳治安與那個退職的警官,”“哦,”朝東大夫鬆了一口氣,隨即他又氣起來:“下次你把事情搞清楚了再來說事,我肚子餓了,開飯!”
飯席上的朝東大夫氣還沒消,兒子咿咿呀呀地在桌子上握兩根長的筷子比劃,有一根差點戳到他的眼睛,他一下子氣起來,喝斥到:“下去,沒有事不要上來!”妻子臉紅紅地抱著兒子下桌去,而兩個老的從眼睛上麵偷看他一眼,也悄悄地下去了。
他愈加厭煩,什麼事啊,盡找麻煩!上次那個縣裏的警官電話裏竟喝斥他為什麼專給村裏人配自製的藥,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說得好聽點,農村合作醫療,農民隻需支付百分之四十,真的有病起來,醫藥費是真真說不清楚的,個中內幕隻有醫生清楚,他的觀點是能不上醫院就不上醫院,配點自製的藥,吃了就好了,給誰吃不給誰吃,這點他也估算過,不會出什麼庇漏,鄉下人樸實,不花一點錢病就好了,他落個好名聲,當然他對自製的藥也有個地方用處,有不到的地方,怎麼改進。如果照那個警官的意思說來,是他把鄉親當小白鼠試驗了,他想如果真的這樣鑽起牛角尖來,他也是擔當不起。
太陽與往常一樣,隻是更熱一些,這裏似乎總是無盡的夏天,有什麼可以代表,那走在外麵的風,它是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