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警官在一個下午開車送走了楊小姐,當然也連同自己,楊柳警官與女兒告別的時候倒是沒有什麼,隻是平淡地說:“有時間就過來吧,哦,還有那些鳥類觀察,就寄給我吧,”但當女兒真的走後,他兀自一人坐在椅上坐了很久。
他深感痛苦,他想的是女兒不會不再來看他了吧!隻有那很好的天氣,和暖的天氣,氣流走過他身邊的時候,給他一絲快樂,他站起來想,女兒不久就會來看他的。小李子的姑來了,她說:“可是趕著走,隻拿了一點吃的,還有一塊黎人自織的布呢,掛在牆上,倒也好看,”她把這塊布抖開來給他看,他看著這塊豔俗的布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它掛在牆上會好看?當然活到今天,他的本領也是對他不懂的東西盡量少插嘴。
尤其是畫畫這個玩意,據他所知就是大象也可以作畫呢,長長鼻子沾沾顏料在畫布上一勾,意識流,往牆上一擺,還真是好看呢。當然如果他說出來,小李子的姑一定要說他什麼也不懂,畫裏的顏料其實是很講究的呢?有什麼好講究的,不是什麼什麼的配在一起瞎攪拌,與不懂行的人說起來真是,小李子的姑最後說不過他,就說要走了。他沒有挽留她,她就走了。她有一點點的生氣,可是不久這氣就化在了空氣裏,她終究是那種不太在意的人,氣也不會隔夜。
近來她的心境好了很多,她不再為什麼不高興的事而傷心落淚了,小李子的事或者過去的一些回憶,也許夢境是她在世上希圖獲得安慰的地方,她無數次地在夢境裏獲得了她想得到的安慰,她過得愈來愈好,愈來愈好。
她知道很多人一直在探究她為什麼來到了這裏,她其實並不想隱藏,因為刻意的隱藏需要巨大的力量,而她不認為自己是那種具有內心力量的女人,她想她隻是一直沒有一個好的傾訴對象,有段時間她原本以為那叫熊欣的女人是可以的,想來她畢竟從省城下來,可是後來鬧出了什麼事啊?隻是為了逞一逞能,也差點令她象了一個瘋女人。那件事後她一直不能原諒她,她甚至覺得不會吧,不會有這麼太荒唐的事吧?當然是真的。
她從哪裏聽說了此事,當然還是有的,村裏麵還是有些議論,然後自己看一些書,然後在一個合適的場合對她說,為什麼單單對她說呢?因為她恨她,恨她得到了村裏人更多的重視,搶去了原本是她出風頭的機會,或者更多的來自男人的關注,而畢竟她在文化上高她一籌,於是她開始恨著了她,而鄉下的地方,沒有更多的參照物,所以她就成了她的參照物,令她不由自主地恨她,她想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的,而她還對她的恨意一無所知,或者也可以說,她的恨意其實連她自己也並不那麼清楚,否則真的很難解釋她的那些個瘋狂的行為。
小李子的姑還是微笑了,她笑的是這個女人還是未曾戰勝自己,她又想真的是一個蠢女人,或者隻有蠢人才會幹蠢事,這在她是有些經驗的。她甚至想為了吸引當時是老板的楊平老弟的注意,是否也作過類似的事呢?她想不出來那個女人會怎樣做,假裝自己摔倒,或從樓上摔下去,也有可能,她想如果她把這些話對楊柳警官說,也難保他會相信她的話,在這一件事上,更多的人隻是認為女人有些時候會發神經的,至於原因也是泛泛的流於表麵。可是她需要把那個女人真實的內心世界說出來嗎?她想還是算了吧,她想她說說也煩。
世上隻有女人了解女人,這真的是一句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