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小魚完全跟不上太史闌的思維,糊塗地眨巴著眼睛,驢糞蛋臉皮子上粉簌簌地往下掉。
司空昱卻聽懂了太史闌的意思,她這是也想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提前為後頭的“無孕”做鋪墊了,幹脆把有孕說成辛小魚為了陷害太史闌而捏造,事情統統推到辛小魚身上,就算查出無孕,那也是辛小魚撒謊。
太史闌千回百轉的心思,他也得想一想才能明白。他看著神采奕奕侃侃而談的太史闌,忽然隱約覺得,這一刻的太史闌,瞧著也有幾分似容楚風采……
司空昱瞟一眼太史闌肚子,心微微一沉,垂下了頭。
她……她真的懷孕了嗎……
“你沒懷孕?”海姑奶奶倒是聽懂了,“你為了搶走他,故意和人做這場戲,假稱自己懷孕,好騙我讓出他?”
辛小魚白著臉,不知道該認還是不該認。司空昱雖然似乎站開了些,其實半身還側在她身後,她能感覺到司空昱的氣機鎖定著她的後心。
一旦她否認,司空昱和太史闌會不會死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一定先死。
在失去海姑奶奶信寵和失去自己的小命之間權衡許久,她終於咬牙,噗通一聲跪在海姑奶奶腳下,連連磕頭,“姑奶奶!姑奶奶!是我色迷了心昏了頭!我……我……我就是不服氣這小子在您麵前占高枝兒……我……我……之前我折辱過他,我怕他將來在您麵前搬弄是非……才想著這法子想離間你們……我……我糊塗油蒙了心,您饒了我!饒了我!”
心中又急又怒又委屈,她連聲音都在哽咽,這下聽起來倒真有幾分傷痛。
海姑奶奶麵色陰晴不定,低頭盯著她。辛小魚心中慌亂,想來想去,又恨司空昱又恨太史闌,更恨那個跑來喊上一嗓子的水姑姑——那個莫名其妙發瘋的賤人!
“海姑奶奶,我是糊塗了聽人攛掇……”她抱住海姑奶奶的腿,“就是下麵那個賤人,她想求我減了下半年的魚稅,給我出了這個主意……她還……她還說……她能幫我做到大把頭……我一時糊塗才信了她……”
海姑奶奶回頭看去,水姑姑正仰頭對上麵望著,眼神殷切執著。
太史闌忽然上前一步,似乎要去扶海姑奶奶,道:“您可別氣著了!”
她步子邁得太快,靴子底沾了甲板上的水,身子一滑,向前仰撲下去。看上去就像被人狠狠推了一把,要落下大船的模樣。
底下等得心急的水姑姑眼睛一亮,格格大笑起來。
“你……你果然……”她格格笑著,指著太史闌,一句話要說未及說,卻忽然遠遠觸及太史闌的眼神。
森然,譏誚,隱約似還有一分淡淡告別。
那眼神令她一怔,隨即她越過撲在船舷上的太史闌的肩頭,看見海姑奶奶霍然回身,柳眉倒豎,一手揚起,冷光一閃——
“咻!”
五月初夏的風裏,開一朵生命染就的血梅花。
那梅花盛放在水姑姑的額頭。
水姑姑瞪大眼睛,眼神直勾勾向上,似乎不明白,自己眉心裏那柄小刀,是怎麼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