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四年,琪成績一般,卻是風雲人物。她愛跳舞,又擅長組織活動,“出過一個又一個風頭”。畢業時,她被分配進一家大型的國營外貿公司,“是當年第一個被提拔的畢業生,也是公司曆史上升得最快的”。但3年後,她決定辭職。
這次辭職看起來有很容易理解的原因:琪離婚了,所以想換一個環境。這次她找的是一家港資電子類公司,一進去,因為她有豐富的工作經驗,公司老總想安排她做一個部門經理,但被琪拒絕了。“我要求從最低級的銷售員做起,公司老總很高興地答應了。他以為我是喜歡挑戰的人,我當時也這麼認為。”琪說。
兩個月後,因為成為公司的銷售冠軍,琪被提拔為部門經理—這正是她一開始就可以獲得的職位。又過了兩個月,公司打算把她升為副總。但是,她又辭職了。
“我一定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這次沒有什麼明確的原因,我也不清楚為什麼要辭職,隻是覺得很累,不想再做電子這一行了。”琪說,“大家都覺得我莫名其妙,畢竟副總不需要每件事都親曆親為,如果會統籌工作,還是可以做得比較輕鬆的。”
接下來,她又換了幾個工作,每進入新公司,她都要求從“最初級的銷售員做起”,但等升到一定位置後,她就辭職了。職位最高的一次也是副總,但剛升上去一個月,她就又辭職了。
後來,她幹脆自己開了一家公司,做機票、火車票的銷售。“當時這種公司很少,能拿到機票的人差不多可以算是壟斷經營,很掙錢。”琪回憶說,“我公司裏的小姑娘最多一個月都可以掙到兩三萬元,我的收入就更不用說了。”
這樣做了一年後,琪又把公司給關了,又是“說不清楚的原因,我跟別人說,是嫌麻煩,但實際上,我自己也覺得有點稀裏糊塗”。
就這樣,琪不斷地跳槽,到現在已經記不清楚跳了多少次了。並且,在一個城市“待膩了”,她就換一個城市。迄今為止,她已在五六個城市工作過了。
這是一種奇跡,做過公司副總、自己開過公司,並且有一係列“輝煌回憶”的琪,現在隻是廣州一家僅有10餘名員工的小公司的小經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一定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琪說。於是,她兩個月前去看了心理醫生。
心理分析:跳槽是對自己優秀的懲罰
在谘詢室裏,琪最先談了高考的事,谘詢師問她:“你是害怕成功嗎?”琪回憶說,聽到這句話,她當時有一種“五雷轟頂”的感覺。接下來,當谘詢師和她探討起她為什麼害怕成功時,她的內心深處一直不願被觸及的痛苦回憶終於被觸動了,而那正是答案。
原來,就在離婚前,她的哥哥遭遇了一場意外的橫禍而慘死。慘劇發生之後,她一直是家裏最堅強的人,從打理後事到出殯,都是她一手操辦,而且她也極力去撫慰父母那破碎的心。但是,“我內心深處的內疚感卻無法處理。”琪說。
原來,琪從小就是父母的寵兒。她非常聰明,爸爸對她寄予了極大期望,而對她哥哥卻沒有這種期望。她也不負爸爸厚望,從小學到高中一直都是學校屈指可數的尖子生。
“小時候,爸爸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沒覺得有什麼問題。”琪回憶說,“但先是在高考填報誌願時,我潛意識中不願意超越爸爸。等上了大學後,可能是女孩們共同的成功恐懼也感染了我,所以我不再刻苦學習。爸爸對我的願望是做中國的居裏夫人,但現在,我隻想做一個女人。”
大學時,琪就隱隱有了內疚感,“仿佛是,我開始覺得,不應該比哥哥強,我把本來屬於哥哥的寵愛奪走了”。
哥哥的慘死一下子將這種內疚感激發到頂點。“內心深處,我後悔自己比哥哥強。我占有了那些屬於他的東西,我想他應該比我優秀才對。”琪說,“潛意識中,我決定把自己得到的這些給還回去。於是,我一次又一次地通過沒有價值的跳槽來懲罰自己,直到今天。”
琪的故事,多了一個受害者—她的前夫。
因為對死去的哥哥的內疚感,琪極力懲罰自己,離開前夫同樣是對自己的懲罰。其中的心理意義有很多種可能。或者,哥哥—這個親密男人的慘死帶來的傷痛太重了,琪不想再重複第二次,所以她先斷絕更親密的關係—與丈夫的關係,以防止這種可能性的發生;或者,隻要有一個與異性的關係讓她覺得自己比男人優秀,她就要逃,因為這個關係和她與哥哥的關係一樣,會讓她極為內疚;或者,因為她無法接受自己最重要的部分—她很能幹,而變得也無法接受自己最親密的人。
“對於優秀的女性,最好的辦法就是忠於你自己,接受你的確優秀的事實。”中國科學院心理所的陳祉妍博士說,“我們如何對待自己,就會如何對待別人。如果我們否認自己,我們也會容易否認別人。”
“事實一旦產生,就不容否認,也無法否認。”陳祉妍說,“如果你的確很優秀,但又不想承認這一點,極力否認這一點,那麼,你內心對優秀的渴望會更強烈。隻不過,你不再要求自己優秀,而是要求親密關係中的其他人優秀,譬如你的戀人、丈夫或孩子。並且,除非他們比你更優秀,否則你會攻擊他們,認為他們不配你。”
解決之道:接受天賦才能
我的一個研究生同學,她是我們當中被公認為最有天賦的人,最有可能在心理學上有所成就。然而,她自己對被公認為頭號才女的事實感到不舒服。她說:“在很長的時間內,我極力想掩飾自己是一個才女的事實,我內心中隱隱覺得,不這樣做就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