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掩飾在她結婚後達到頂點。那一段時間,我每次見到她都覺得很難過,因為她身上那種天才的銳氣似乎消失了,她“變成”一個中規中矩的家庭婦女,說平常女性都說的話,做平常女性都做的事,而且走起路來,個子很高的她總是彎著腰。但盡管做了這些努力,這次婚姻並未能持續下去,相處了近兩年後,她和丈夫離婚了。

“我以為否認自己的優秀,把它們壓下去,就可以和一個男人相處了。”她說,“但我錯了。你扭曲自己、否定自己,你必然會覺得很委屈。於是,我最後把這種委屈轉嫁給了我的前夫。”

其結果就是,她一開始認為自己能接受這個有點平凡的男人,但最終,她對他越來越挑剔,雖然這種挑剔沒有表現出來。譬如,她從不說刻薄的話,或做刻薄的事,以刺激丈夫,但卻越來越不願意看到他。

“這不是他的問題,而是我的問題。”她說,“優秀的女人勢必有對優秀的渴望。你否認自己優秀,不成長了,你就會把這種渴望投射到身邊的男人身上。如果男人果真卓越,你會欣然接受。如果男人不如自己,你會特別憤怒,恨他怎麼就那麼差勁!”

她繼續說:“你如此憤怒,首先是因為你對自己憤怒,因為你否認了自己最重要的天分,但這一部分不會消失,它會反抗你的壓製,它讓你心中充滿憤怒。並且,這種憤怒藏在潛意識中,尋找一切機會噴湧而出。那個機會就是,當男人脆弱的時候。”

這對夫妻關係有巨大的殺傷力,因為再強大的男人,脆弱的時候,也需要理解與保護,而不是相反。

其實,哪怕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女人,她也仍然是一個脆弱的女人。如果她全麵接受了自己,既能接受自己的脆弱,又能欣賞自己的優秀,那麼,她也會安然地接受男人,欣賞他的優秀,接受他的脆弱。這時候,關係會自然而然地變得和諧。

男性也有成功恐懼

女性的成功恐懼到處可見。譬如,在接受新工作或新職務時,女性常猶豫不決,總是先考慮自己能力是否足夠,或是說“我要先回去跟家人商量”。此外,年輕女性也常常在閑談中說:“不想幹了,找個老公養我就好了!”

這看起來像是玩笑話,實際上卻反映了女性恐懼成功的集體潛意識。

霍納是最早研究女性成功恐懼的美國女心理學家。1968年,她請女大學生構思一個故事,其開頭語為“第一學期末,安妮發現自己在醫學院的班上名列第一”,而對於男大學生,開頭語中的“安妮”改為“約翰”。結果發現,68%的安妮的故事比較悲慘,典型的故事是她取得事業成功,但在婚姻上不幸,要麼是遲遲找不到另一半,要麼是離異。相反,91%的約翰的故事比較幸福,最終的結局多是“才子佳人”,不僅取得了事業成功,還找了一個漂亮老婆。

霍納由此提出女性有恐懼成功的傾向,原因在於社會和家庭給女性的定位是柔弱的、被保護的、不出頭露麵的,所以成功就意味著對這種性別角色定位的挑戰和背叛。我國研究者也做過類似的研究,都驗證了霍納的結論。

不過,女性並不是恐懼所有方麵的成功,在符合女性性別角色定位的職業上,譬如護士、音樂、演藝、文學等方麵,女性的成功恐懼就比較低。相反,在女性的傳統領域,男性倒明顯有了成功的恐懼。譬如,《信息時報》2006年12日的報道稱,“男護士在各大醫院受歡迎,戀愛上不受歡迎”。就因為護士是女性的傳統領域,於是,在人們的潛意識中,護士就和女人味之間畫上了等號,女孩因為下意識裏擔心“男護士=有女人味的男人”,從而不願意和他們談戀愛。

劉玲是一個富有上進心的女孩,立誌做一名激光專家。經過努力,她在大三的期末考試中取得了年級專業課第一名的好成績。她非常高興,她想,這是向理想邁出的第一步,但離實現人生目標還有很遠的路要走,而無論多難,她都會堅持下去。此後,她更加發奮學習。同學們梳妝打扮時,她在圖書館學習;情侶們外出逛街時,她在實驗室做實驗。漸漸地,她與周圍的同學疏遠了。

父母勸她,女孩子有個大學文憑就夠了,不然會嫁不出去的,但她仍堅持己見。33歲時,她獲得了博士學位。隨後幾年,她成績斐然。然而,她的婚姻問題一直沒解決,每天晚上都與孤燈相伴。後來,她不得不委屈自己,與一位60多歲的失去妻子的老幹部結了婚。沒想到,結婚剛一年,丈夫就提出離婚。劉玲感歎道:“處理好家庭與事業的矛盾真是一門比激光還艱深的學問!”

—一名計算機專業女大學生對女性成功後的想象

趙剛是年級中學習的佼佼者,這次又考了第一。當然,激光本來就是男生的專利!班裏的女生學起來都是不要命的,她們關心分數,但男生這樣做就很難。大部分人對趙剛的成績沒什麼想法,隻是成績在他後麵的幾位女生不服氣,認為趙剛隻是運氣好而已。趙剛自己對此也並不十分看重,他隻看重過程。假如趙剛結婚,他的妻子一定是個“佳人”,才子佳人嘛。婚後的趙剛事業會更上一層樓,家庭幸福美滿,孩子很有教養。

—一名計算機專業男大學生對男性成功故事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