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終於能拿在手裏,前後粗略一看,羅大人不由得眉頭也皺起來了。
雖然寥寥數語,而且明顯有避重就輕的嫌疑,顯然是個老訟師寫的狀紙。
但是,這裏麵涉及的事情太複雜了。
在這個榷場的交易中,大牲畜是有的,,而且也是交易中的一個大類。
可是馬匹,和牛羊之類的可不一樣,這是十分敏感的東西。
就像是南方的銅鐵,硫磺焰硝之類的軍用物資,一般都是嚴禁出境的。
北方的戰馬也是如此。
這是第一個敏感點!
而且這老頭敘述的過程中,明顯是避重就輕了。
因為像這種規模的交易,雙方必須要有官牙人從中斡旋,不得直接接觸。
這是榷場設立以來就有的規定。
平日裏或許有執行不是很嚴格的地方,可是要是拿來打官司告狀,這一點就是違法!
東方皓的敘述中,很顯然就是直接自己交易的。
所以才讓遼方把人抓了,這樣還涉及到了兩朝外交層麵的東西。
這樣一個複雜的事情,如果按照往常的處理方式,那就是任其自生自滅。
換句話說,大遼如何處理,就是最終的結果。
願意放,自然就放了,願意殺,也就殺了!
大宋這一邊是不介入的。
現在趙允讓把這個拿出來給他,這個問題就難辦了!
如果再不介入的話,顯然這個小王爺是不會滿意的。
可是如果介入,基於以上的幾個敏感點,這個事情將會是非常的難辦。
但是看著眼下這個意思,顯然不介入是不行了。
“大人的意思——”
趙允讓一看就知道,這羅大人老奸巨猾,這是沒辦法推脫,想著讓自己出頭呢!
趙允讓拿過狀紙,遞給了耶律雪:“公主大人,你也看一看吧!”
耶律雪接過狀紙,她的漢文也是很流利的。
可是看了之後,還是有些稀裏糊塗。
因為這裏麵實在是太繞了,這老頭的狀紙明顯是找高人寫的,中間避重就輕的地方很多。
隱約指責遼人破壞兩朝友好的地方就不下五六處!
不過耶律雪也明顯的注意到了戰馬的問題——這個東西實在是太敏感!
“竟然有人敢倒賣戰馬,真是膽大包——”
趙允讓敲敲桌子:“看清楚,那都是老弱病殘孕——老弱病殘的馬匹,可不是戰馬啊——而且都是從當地淘汰下來的牧民手中買來的,是用來役使的,好不好?”
旁邊大宋官員也很無奈,這裏麵有許許多多的的事情,都處在擦邊兒的地方。
如果要較起真兒來,那自然是不合規定了。
可是要是模糊起來也很不好說,誰知道你買來是訓練成戰馬,還是去下湯鍋呢?
耶律雪雖然不太明白這些,但是她卻知道這馬匹一定是嚴控的。
於是冷笑一聲:“我大遼對於馬匹可是嚴格控製的,既然涉及到了,自然就有它的道理,既然抓了人,自然就是違反了我大遼的律法!”
趙允讓一把把狀紙抓了過來。
耶律雪有些吃驚,因為一路上,趙允讓一直是笑盈盈的,還從沒有這樣冷下臉來。
“笑話,我大宋的子民,自然有我大宋的官員處置,什麼時候輪到大遼來做主了?我可以告訴你,這件事兒我管定了!”
“傳我的命令下去,即日起,隊伍暫時駐紮在雄州,這件事弄清楚之後再行啟程!”
耶律雪有些傻眼,難道因為這樣一件事兒,連歲幣都不起運了?
可是聰明如她,轉念一想,又怎會不明白——趙允讓這是以退為進呢!
表麵上是要解決這件事,實際上就是拖著唄,反正著急的又不是大宋!
可是大宋不著急,大遼著急啊!
別說上十天半月,就是拖上個幾天也受不了。
再說了,好不容易爭出來的半個月時間,難道要為這樣一件小事兒白白損失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