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遲早會回來(1 / 3)

該來的遲早會回來

叢小姐下了飛機,被朋友接到住處。借住的幾天裏,已經找了清潔工打掃了自己家的房子,她想她這樣的生活白癡還是不要高估自己為好。

她打電話來的時候,我正好在寫關於她的一些隨筆,她一聽倒是哈哈大笑,心情相比走之前還真是愉快不少。

我拿起酒杯跟她的水杯遙遙相碰,聽她說自己毫無孕婦初期反應,我更加放心了一些,問了問她關於學攝影的計劃,她倒是已經了解詳細,一路計劃到了三個月外。

真是不改她工作狂魔的本性!

加州最出名的大概就是旅館吧。叢小姐拿這句話調侃了不少當地人。她早晨出去散步,買點兒新鮮吃食,步行到自己家裏,盯著清潔工打掃和改變家具位置,一連三天已經弄得有模有樣,朋友拎著箱子幫她搬了進去。

她似乎刻意地遺忘了那些事、那些人,除了跟父母聯絡,也就剩下我與潘子敖。

而潘子敖更是淡定,從深圳回到北京,真就是踏踏實實在打理叢家的公司,反而自己公司的事情更多地交與合夥人。

期間約我吃過一頓飯,我見到他,覺得他的精神比從前還要好,提起叢小姐也是溫情脈脈,並沒有什麼其他負麵情緒。

我問他怎麼還不追她回來,潘子敖氣定神閑地回答說:“讓她歇著吧,回來也沒用。”

一副自己的女人跑不掉的態度,讓我啞然失笑,恨不得立刻錄下來給叢小姐聽一聽。

我們還會在深夜八卦,聊微信聊到睡覺,隻不過她不再喝酒抽煙,而我也不用再去上班。

過了不到一個月,叢小姐就開始孕吐、反酸,經常跟我發語音讓我聽她嘔吐的聲音,搞得我快要神經過敏,我抗議說:“我又不是孩子爹,憑什麼要我聽!請發去潘先生那裏好嗎!”

她也是心大,吐完了居然又笑起來,安慰自己說胃下垂應該會得到改善吧。

我想她的孩子生長得應該不錯,以Ta媽媽堅韌的生存態度,一定不會讓Ta吃苦,何況,叢小姐更會享受和自娛自樂。

而她的攝影也是學得有模有樣,洗出來的膠片在暗房裏掛著,她一張一張看過去,覺得自己已經好久好久想不起從前的事,就好像她一直在加州,一直這樣平靜。

夏天來了,叢小姐在世界末日之後第一個洋溢著熱情的季節裏,比想象中更為豐滿。她的體重日漸增長,肚子已經漸漸大了起來,雖然胳膊腿還是細的,總算有一些孕婦的樣子了。

潘子敖居然真的就那麼淡定,都沒有去看過叢小姐,任由她每天上課、繪畫、閑逛,她吐得厲害的時候,潘子敖也隻是請她媽媽去照顧了她幾周,自己紋絲不動。

叢小姐更是各種新鮮事應接不暇,也沒有開口說過任何一句想念。

有一天在我的晚上她的中午時,我們聊起從前的事,她猛然願意開始談論了,改變了這幾個月閉口不言的狀態。

她說想起從前與周非的事情,她終於明白,其實是自己畫地為牢。那時總覺得會有人帶自己走出和方宸宇的那個圈,但她沒想過,也許,不是她走不出去,而是她不想走出去。

我想了想,同意她的觀點,得不到的東西有時會讓人心生安全感,因為不愛別人,就不會受傷,而回憶中的人同樣不會給你心頭來一刀。但人總得活下去,走更遠,這是一種本能。停留永遠隻是短暫的,改變才是永恒的。不管你願不願意,時間都會用最不被發覺的方式讓一切麵目全非。當你意識到這一點,也許困境就不再是困境。

她說兒時看書看到鄭板橋的那句“難得糊塗”,她很不解,糊塗,難道不是最差勁兒的活法嗎?直至如今,她才懂,聰明以及看得那麼清楚,才是最殘忍而無力的活法。

我問她到底願意聰明還是笨一點兒。

她笑著感慨:“聰明和笨本來就沒有界限和標準,兩者不停轉化,隻因為自己的角度不同罷了。各花入各眼,人生百態才是常態。”

我總覺得,大約這才是人生的滋味,過程蘊含結果,沒有人會不勞而獲。而智慧往往來自於痛苦,快樂很難讓人成長。

想起潘子敖那副不著急的樣子,我問叢小姐:“你們還聯絡嗎?”

她語氣嬌嗔:“怎麼可能不聯絡?!他是我孩子的親爸爸。”

這樣自如的態度,真是又重又輕,無法估量。

話鋒一轉,她就在懊惱她皮膚有點兒不好,肚子已經大起來,越來越無法穿漂亮的衣服,胳膊也粗了一圈,天天忙不迭地抹精油,就怕肚子會花掉。

我笑她這麼些年的工夫可能會白費,她倒是樂嗬嗬地說,反正科技總在進步嘛。

她問我還有沒有Sara的消息,我說不曉得,前段時間看到前同事的朋友圈像是在為她送行,大約是跳槽了吧。

其實我見過Sara,有天我與靳簡出去吃飯,在SOLANA遇到她,遠遠地看到她,小臉蒼白,好像是生了病一般氣色不太好,我怕她尷尬,拉著靳簡避開了。

我想起從前看港劇,裏麵總會有舅姥爺或者七叔勸人說:“哪,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啊!”

靳簡笑我是個幼稚鬼,所以才重視開不開心這樣的事,社會人都是看那交交錯錯的利益和錢。

這話我當然不同意,我也喜歡錢,不然為何要努力寫稿子和開咖啡店呢,隻不過,用喜歡的事情來掙錢,會更開心而已咯。

叢小姐八卦我與靳簡如何,我坦誠說,不知道。

說實話,真的不知道,這世界瞬息萬變,當下在一起是最重要的事情,我相信水到渠成這句話。

我反問她的時候,她倒是含含糊糊不肯說,在我逼問之下,才知道潘子敖已經再次求婚,雖然隻是在電話裏。

她隻說不想見麵。

“Why not?”我大叫。

後來才隱約搞清楚,潘子敖一直電話聯絡,從不去看她,她不知道要怎麼說需要見麵才可以講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