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對蘇流螢緊張的樣子,樓老夫人冷冷一笑,緩緩道:“放心好了,她如今可是懷著我們樓家的骨肉,祖母如何舍得動她?!”
聞言,樓樾全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蘇流螢。
從看到樓樾進來那一刻起,蘇流螢心裏又是歡喜又是苦澀。
她歡喜是他們有了共同的孩子,卻苦澀未來的凶險,樓老夫人拿自己和腹中的孩子脅迫樓樾,他要怎麼辦?
她與腹中的孩子又要怎麼脫險?
心裏一片雜亂間,見樓樾急切的向自己看過來,如墨的眸光帶著擔心,更有著不可抑止的激動與歡喜。
她就知道,這個孩子,他必定是歡喜的。
苦澀的朝他點點頭,蘇流螢努力擠出一絲笑意來,苦澀的笑道:“下午我去看了大夫,大夫告訴我……是喜脈……”
說到最後,她心裏終是太過悲痛難過,鼻子一酸,卻咬牙不讓眼淚落下。
從蘇流螢嘴裏得到確切答案的樓樾,神情間一片狂喜,身子從椅子上彈起,不由自主就要朝蘇流螢走去。
可是下一瞬間,看到她漲紅的眼眶,心裏一窒,終是從歡喜中回過神來,明白如今的處境對他們是多麼的不利。
顧不得燙,樓樾一口灌下手邊的熱茶,以此來安定自己激動歡喜又慌亂不堪的心,片刻後才冷靜下來抬頭看向樓老夫人,硬著喉嚨道:“老夫人想讓我做什麼?”
樓老夫人緩緩冷笑道:“還是同上回一樣,隻要你幫樓家脫險,救你父親出獄,讓你姑母解禁,祖母就將她和她腹中的孩子、連同你母親的骨灰一並完整的還你。”
“而在你沒有辦成之前,她們都歸老身暫時保管照顧!”
樓樾眸光湧現血光,卻最終咬牙點頭應下。
樓老夫人得意笑了,道:“你回來一趟不易,可有什麼話同她說的?”
樓樾眸光痛心不舍的看著蘇流螢,咬牙抑止心裏的慌亂,顫聲道:“你別害怕,好好在祖母這裏養身子,等我辦好一切事情,就回來接你。”
說罷,他不敢再在此多呆一秒,轉身朝外走出。
他怕他再多呆一秒,都無法承受內心的心痛,從而對樓老夫人做出不可抑止的事情!
不論之前與樓皇後和安王之間如何決裂,他都從沒動過樓老夫人。
甚至樓家犯下這麼多的大罪,安王府還屹然還在,樓老夫人還能過安穩的日子,也是樓樾在慧成帝麵前為她求的情,希望在安王正式處決前,能給老夫人多一份尊嚴與包容,盡量不驚擾到她……
那怕就在之前,樓老夫人掘了安王妃的墳墓,拿她的骨灰威脅他,他都不曾憎恨過她,心裏還當她是半個親人。
直到這一刻,看到她毫不憐惜的拿著懷著身孕的蘇流螢威脅自己,當看到她一如安王當日在雲夢台的桃樹下般,拿著匕首對著蘇流螢,他心中僅存的那一點親情頃刻間消失貽盡!
何況,她手中匕首如今威脅對著的,還有他的孩子!
看著樓樾神情的絕決,蘇流螢心中傷痛。隻是那怕心中再慌亂傷痛,她也不會出聲叫住他,更不會去擾亂他的心緒,讓他擔心自己……
樓樾走後,蘇流螢也徹底冷靜下來,安靜的陪著老夫人吃著晚膳。
樓老夫人默默的打量她,見她神色恢複如常,舉動間早已看不出一絲慌亂,心裏不由暗暗欽佩,那怕就是她年輕時,也沒有蘇流螢這般沉得住氣。
樓老夫人身邊的李嬤嬤過來請示老夫人,要將蘇流螢安排去哪個院子住?
老夫人想了想,涼涼道:“其他院子一時收拾起來也來不及,就讓她去楠院住著……”
“不用了,如果老夫人不嫌棄,我就在老夫人的桂院住著好了。”
蘇流螢出聲淡淡的打斷老夫人的話,竟是主動提出要留在桂院。
聞言,樓老夫人的眉頭不自禁的擰起,狹長的鳳眸微睇,冷冷笑道:“怎麼會嫌棄,老身求之不得。”
說罷,樓老夫人讓李嬤嬤將蘇流螢領進西廂房歇息。
很快有丫鬟送來熱水伺候蘇流螢沐浴更衣,床鋪也是很快換成嶄新的,茶水點心一應的都安排得再妥當不過。
正如樓老夫人所說,下人卻是將她伺候得很好。
洗過澡後,蘇流螢疲憊上床躺下,全身酸痛無比,雖然疲憊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的心緒很複雜,既有初孕的歡喜與小心翼翼,更有身處危險中的惴惴難安,心中還有疑惑——她今日突然的全身劇烈是怎麼回事?
她的身體雖然單薄,但之前從沒有這樣無端的痛過,而且她之前也隻聽人講過懷孕的孕婦有孕吐、嗜睡等反應,卻是沒聽過有像她今日這般全身放在火上烤般的劇痛反應。
她不擔心自己,卻是擔心這樣的劇痛會不會影響肚子裏的孩子,所以一整晚都在愁悶不安。
不知明日能不能求樓老夫人,讓薛念進府幫自己看看?!
還有,樓老夫人會將安王妃的骨灰壇藏在哪裏?
原來,從樓老夫人將她留在王府脅迫樓樾開始,蘇流螢心裏卻是暗下生出另一個打算。
既然暫時不能離開,她何不趁機在王府裏找出被樓老夫人藏起來的安王妃的骨灰壇!?
所以,後來在老夫人要將她安置去楠院時,她卻是主動要求留在桂院與樓老夫人同吃住……
第二日,不等她去求老夫人,薛念已是一大早主動找上門來了。
他站在樓老夫人麵前怯怯笑道:“世子爺不放心蘇姑娘肚子的孩子,讓在下幫蘇姑娘診診脈!”
樓老夫人點頭應下,涼涼道:“就在這裏診吧!”
說到底,樓老夫人還是對樓樾派來的人不放心。
薛念依言上前當著樓老夫人的麵為蘇流螢診脈。
然而,當他的雙指搭上蘇流螢的脈門不過片刻,他卻是手上一顫,臉色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