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這裏本就可以結束了,未曾想到漕幫竟敢行刺。漕幫見廖誌南被抓,事情敗露,官府大肆查處漕幫產業。惱怒之下,衝撞皇上鑾駕,殺了十數禁衛,皇上手臂被劃傷,受驚不小。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竟然還有人為廖誌南求情。皇上暴怒,下令徹查整個江南道。這不查則以,一查驚人。上至州府府令,下至江湖門派,竟無一人清白。一夜之間,蘇杭兩府府令被罷黜,京屬督辦府、京屬鹽糧府,自府令以下全部下獄。
安清纓心下了然,下巡江南之事果然早就定好了的,隻不過上一世她抗婚,鬧的整個京城不寧,徹底打亂了曆史的走向。
不過,這事情的確讓人心驚,鹽糧漕運乃國之根本,江南更是全國最大的糧倉,刺殺皇上,漕運舞弊,何等大案。
不過,這一切是如何將安池敏牽扯進去的?
她接著往後看,卻是一份口供了。
欽命隨行禦史審理,審理結果令人咂舌,所有官員全部一口咬定,從到任開始到如今,這些年在江南所作所為皆是出自丞相安池敏指使。貪墨之款過半孝敬了相爺,這才換來每年年末吏治考評的績優。
而在隨後抄沒涉案官員家產時,翻出大量書信證據。漕幫因行刺,被皇上派人剿滅。在漕幫總舵中,收獲大量賬本。所有的署名,都是安池敏。
“這…這不可能!”安清纓不由失聲叫道。
“這當然不可能!”大夫人早已按捺不住,聲音之尖銳蓋過安清纓,“你父親是什麼人,我怎麼會不知道,我們同床共枕這些年,他有什麼事是能瞞住我的!”
這厚厚一疊信紙,雖然詳盡敘述了事情原委,卻不免讓人生疑。安池敏已經被囚,並且不準任何人探視,那這些家書是從何而來?
即便聖上法外開恩,讓安池敏寫了家書,向家裏說明情況,可這些口供的抄本呢?
為什麼大夫人要封鎖安朝忠回京的消息,難不成,這些口供是……?
安清纓不敢再想下去,舞弊案牽扯甚廣,戶部、吏部全部牽扯在其中,這豈能是安池敏一人能量可以做到的。
“母親可有打聽消息嗎?”她小心問道。
大夫人收斂了情緒,坐在一旁,恢複了以往當家主母的模樣。
“清纓啊,俗話說的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正是我安府危難之時,從前蕊兒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我帶她向你賠禮。希望你能摒棄前嫌,咱們先把難關過去,如何?”
安清纓麵上不露神色,卻在心底冷笑,看樣子大夫人是沒什麼收獲,想要從她這裏下手,讓她去打探消息。
她點點頭,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說道:“母親說的是啊。”
大夫人見她順從,接著說:“你是太後娘娘的外孫女,又和七皇子走的近,不如你去打聽打聽你父親的情況?”
安清纓又點了點頭,“女兒這就去。”
其實,不用大夫人吩咐什麼,安清纓必定要去打探的。一則大夫人不一定會跟她說實話,二則大夫人也未必有她消息靈通。
送走了大夫人,安清纓就忙活起來了,讓馨兒準備拜帖,讓芸娘準備衣服,打扮穿戴完,起身朝著七皇子府上去了。
馬車上,安清纓一直閉眼養神。初聽聞父親鋃鐺入獄,她也免不了情緒波動,影響思考。如今平複了情緒,細細想來,這一切似乎有些太過順利。
蘇杭兩地曆來都是肥缺,江南道的鹽糧生意也從來都是鐵板一塊,官商勾結早就不是什麼秘聞了,皇上要查也不會大張旗鼓的查,那根本查不出什麼來。而這一次不止查了,還徹查出來了這些東西,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舞弊案中牽連了戶部、吏部六部中的兩大部,且不說安池敏有沒有這樣的能量,可以操縱,就說一切賬本賬麵證據全部署名都是安池敏,這就不可能。
思及此處,安清纓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皇上要動江南道,這是肯定,隻是江南到底發生了什麼,安府置於何地,就是她需要弄清楚的了。
還有,父親單獨給她的那封家書,上麵字跡淩亂,而給大夫人的那一封,字跡卻是工工整整。那封家書到底要說什麼?為什麼要發出來兩封書信?父親到底怎麼樣了?
她揉著太陽穴,有些頭疼。猛然想起父親離京的前一晚,特意過來她的院子,語重心長的說了好些話。
那時她隻當父親擔心她闖禍,現在想來,大有早就知道之感,特地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