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本無表情的臉上,眉頭深皺。當年,他也曾同長公主姐弟情深,如今看著唯一的甥女無助哭泣,即便鐵石心腸,也不由心疼起來。
“既有婚約在身,怎能輕易反悔,玦兒的折子,朕會回的。”皇上別過頭輕聲說道。
安清纓哭了半晌,總算找回了理智,行了個大禮,叩了三叩首,“謝皇上聖恩!”
皇上也倦了,擺了擺手,讓她下去了。
待她再到宮門口,等在那裏的換成了睿王軒轅玥。
“你到哪裏去!怎麼才出來!急死我了,知不知道!”軒轅玥衝到她麵前,急切的樣子是從未有過的。
安清纓神色黯然,搖了搖頭。
軒轅玥哪裏見過她這幅樣子,紅紅的眼眶,明顯是哭過了。
“怎麼了?誰欺負你了?是不是軒轅玦!”
軒轅玥一向謹慎,不論人前人後,從來恪守規則。此時他見安清纓失魂落魄,心中萬分焦急,再顧不上什麼規則,對晉王直呼其名。
“皇上昭我過去說話了。”安清纓哽咽著,卻不見淚水。
“什麼!”在他的心裏,皇上的嚴重程度,絕對在軒轅玦之上,不免詫異擔心。
安清纓緩了緩情緒,好一會兒功夫才正常說話,“軒轅玦上書求娶我,皇上昭我過去多半是想問我的意思。”
軒轅玥聞言,驚詫之色盡消,目色中帶著怒意,“你怎麼說。”
“寧死不嫁。”她狠狠說道。
也許是因為這件事,安清纓的思緒突然間就理清楚了,軒轅玦如今勢力遍布朝野,若無大罪鐵證,絕不可能翻案。
皇上平白跟她說漢高祖的故事,絕非聊天而已。高祖知人善任,皇上借此映射自己,來讓她安心。
安池敏也好,太後也好,都曾說過,此事無礙,想必此中還有更深的因果。
“睿王兄,煩勞你幫忙,我還須再見父親一麵。還有,如何找出安朝忠,我已有計較,還請你幫忙。”
軒轅玥見她恢複了正常,也便放心下來,隻是對於軒轅玦上書求娶一事,不免耿耿於懷。
回到相府,安清纓不待回到自己院子,先去了素心院。
安清芯一臉不情願的出來迎她,“我說大姐,你明知道母親日日盯著我素心院,你有事就讓下人過來遞個話,偏自己跑過來,這不是讓我為難嗎?”
“母親常年如此對你,你就沒想過用點什麼法子,不為難?”安清纓目光狡黠的問道。
安清芯聞言,不由抬頭深深的看著她,片刻之後無奈笑了笑,“隻要她不失德,無大錯,父親絕不會得罪工部而廢了這位夫人的。你又不是從前不諳世事,心裏也清楚的吧,她是如何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
安清纓自然知道,卻冷笑一聲,“你不必管其他,不用你動手就是。上次你說,安朝忠回了京城,是真的?”
安清芯點頭,“自然是真的,如今父親已經回京,安朝和必然藏不住了,你且留意吧。”
她的話讓安清纓確信了一件事,也讓她整個計劃多了一分砝碼。
回到綏纓院,安清纓便找來了雲川、芸娘和綠蘿。
“你們三人給我辦件事,雲川給我盯著府裏的兩處角門,綠蘿你去交代穗禾最近給我盯緊了素心院,你去盯緊大夫人那邊,芸娘你叫上馨兒,最近就勞累一些,一有消息立刻跟我彙報,片刻都不能耽擱,懂了嗎?”
三人見她十分認真,表情嚴肅,立即應聲。起身之後,便將事情吩咐下去。
江南貪墨舞弊案雖然迫在眉睫,可也急不來,總歸是有了點眉目。此時的安清纓,倚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這幾日事情太多,她有些精神不濟,不知不覺間便沉沉睡去了。
待她醒來時,發現身上不知什麼時候蓋上了披風,而軒轅玥在一旁看著什麼東西。
“你怎麼在這裏?”
“小姐,睿王殿下等候多時了。”在她另一側,芸娘放下手裏的東西笑著說道。
安清纓歪過頭去看著她,輕蹙眉頭,“誰把他放進來的?”
軒轅玥聞聲,走到她身邊,略帶責備,“你個小沒良心的,我心疼你,不叫醒你,你這是什麼態度。”
“這是我的閨房!”安清纓據理力爭。
“這不重要,我們該出發了。”軒轅玥遞給她一件深紫罩衫,將她扶了起來。
馬車早就等在了門外,軒轅玥也早就到了,隻是看她睡的香甜,不忍叫她起來。
車架在暗夜中無聲行駛著,不多時便到了大理寺監牢門口。同上一次一樣,軒轅玥憑著令牌,便帶她到了關押安池敏的牢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