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玥亦立於城頭,江山在眼簾,美人在身側,又有何懼?
淡淡搖搖羽扇,鬢發吹過,迷了眼睛。
他眯著眼睛,淡然對安清纓揮揮手,道:“清纓,你來。”
安清纓不疑有他,上前,淺笑,啟唇:“睿王……”
後頸遭了一著,人昏昏沉沉地往睿王靠去。
昏迷前的最後記憶,是軒轅玥那張儒雅的笑臉上寫滿了疼愛和關切。
許久,她才醒來,掀開轎簾,又是另一番精致。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山共長天一色。
心中荒涼,馬蹄噠噠,仿佛萬千鐵騎踐踏。她放下簾子,閉上眼睛,如今隻能全心全意相信睿王和父親大人了。
眨眼,馬車到了法華寺。
佛門清淨,殺伐未到,仍是一派祥和。
她進門,由姑子領著去見大夫人。
“母親。”微微屈膝,行禮,起身。
大夫人頷首,威嚴問:“為何晚來?外麵兵荒馬亂,可不要傳出什麼不潔之事。”
安清纓冷若冰霜:“孩兒不孝,讓母親擔憂了,你們走後,我見了父親大人,耽擱多時。”
她自是知曉,大夫人恨不得她死在這兵荒馬亂裏才好。
想她不好過,她也不讓大夫人好過。
果然,大夫人臉色一變:“見你父親作甚?”
“國家危難,匹夫有責,我見父親,讓他死諫,保黎民蒼生免受流離之苦……”
話未落,大夫人憤然起身,一巴掌呼在她素淨的臉上。
五個指印,浮於麵上,如妖嬈紅花,鮮豔欲滴。
安清纓不卑不亢。
大夫人憤怒:“安清纓,你這是要害得安家滿門抄斬!”
安清纓冷笑:“你又何嚐不是拿天下人的血,來為晉王鋪路?”
大夫人身形微晃:“你,你,你……”
安清纓淺淺一笑,行禮,退了出去。
長長舒了一口氣,回到自己的廂房,心中反而平靜下來。
她伸手,摸到後脖的疼痛,手指微涼。
她知曉軒轅玥是為她好,不願她待在血雨腥風的宮牆內,隻是,朝中局勢,風雲變幻,遠在法華寺,她如何得知?
眼下,隻能等了。
翌日,宮中傳來消息,聖上下旨,複立六皇子軒轅鈺為太子,並遣賢王為使前往西京議和,奉黃金三十萬兩,白銀三百萬兩,絹十萬匹。
安清纓長長舒了一口氣,如此看來,父親的死諫是起了莫大的作用,相信很快,京城的危機就會解除了。
孰料,風雲再起,很快,傳來突厥伊施可汗將賢王軟禁,索黃金五十萬兩,白銀三千萬兩,絹二十萬匹的消息。
突厥獅子大開口,惹得龍顏大怒,親率十六衛軍在東郊與伊施決戰。
晉王率騎兵突襲敵軍左翼,一場大戰從淩晨直至傍晚。譚全光大軍的中途來援曾給越軍帶來短暫的希望,但是畢竟遠路勞頓,突厥騎兵仍舊將越軍節節逼退至京城中。
京畿上空,濃雲密布。
京城閉門苦守了一日。
翌日,聖上下詔,為一城百姓,願派睿王為使,以黃金三十萬兩,白銀兩千萬兩,絹十萬匹議和,並許淑頤公主下嫁和親,永結秦晉之好。
乍聽消息,安清纓便坐不住,驅馬一路進京,小心繞過城外駐紮突厥,隻求見軒轅玥一麵。
孰料,城牆緊閉,內外不通。
她心中怎不知,隻是……盼著見他一麵,便是送上這一條命,又有何懼?
忽然,城門洞開,軒轅玥騎著通體雪白的馬,高高立於座上。
身後,是護送珠寶黃金和和親公主的侍衛。
“清纓?”軒轅玥翻身下馬,不相信所見之人,是夢中之人。
“……”安清纓無言,淡淡看他。
心中千言萬語,最後隻剩下一句:“一路順風。”
軒轅玥笑,“不要老瞎跑,我不在,好好照顧自己。”
安清纓心頭一熱,一時不顧男女有別,扯住軒轅玥的袖子,撒嬌般問:“何時回來?”
軒轅玥心情大好,輕點安清纓額頭:“還未走,就想我了?”
安清纓心中憂思被輕易挑破,忽然想起苦守寒窯十八年的王寶釧,笑:“可不要喜歡上突厥的公主。”
“家國仇恨交織,怎可能……”他依依不舍,無奈,出發時間已到,未能翻身上馬,伸手撈起地麵的安清纓。
“……”
安清纓不解地看著軒轅玥,他……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