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衍默然,柳成鳶卻開口道:“妹妹,我有些不勝酒力,先回房去歇息了。王爺,哥哥,你們難得一聚,一定要喝得盡興一些。成鳶先行告辭。”又回頭向安朝素道:“素哥,我先回房等你。”
安清纓叫她同來,隻是表明沒有要隱瞞她的意思。她心性聰明,不願牽扯其中,倒也正和安氏兄妹心意。
安朝素起身將她送至門外,又回來入座。率先開口道:“睿王殿下,剛剛雖是酒話,卻也是真心。我就清纓這麼一個妹妹,她既真心嫁與你,我自然為你鞍前馬後,絕無半句怨言。隻是我早年帶兵,同晉王出生入死,總有些兄弟情分在。隻要不叫我明裏反他,其他的隻要你們說話便是。”
軒轅玥複敬他一杯,笑道:“安將軍言重了,小王此時根基尚不穩固,還無需動用將軍這枚重棋。”
“隻要你不負我妹妹,我安朝素這幾十萬兵就是你的!”安朝素說得豪情。
安清纓眼眶微潤,輕聲叫了句:“大哥。”
軒轅玥拿眼去瞧她,滿是繾綣柔情。“這點安將軍放心,我即便是有山窮水盡的一天,也必然視她如珍寶。若她不棄,軒轅玥此生都不會辜負於她。”
安朝素對這等海誓之言並不十分相信,隻說:“殿下記得今日此言便好。”心中卻暗想:“我又不是女子,哪裏會聽你花言巧語。隻看你小子日後表現就是。對我妹妹好了,我便助你。若是對她不好,我就將她接來,反了你去。”
柳成衍見安清纓看向自己,從懷中掏出一張宣紙來遞過。“我的心思與安將軍簡直別無二致。如今成鳶一門心思都在他身上,他要助誰,我自然隨他。他既然護衛郡主,我的這個東西,自然也是要交給郡主的。”
安清纓將那張紙展開,細密的滿紙人名。她不解其意。
柳成衍笑道:“這些是先父在世時,常往來和信任的門人故吏。其中朱筆標注的,是和我熟稔的,可以為我所用。沒有標注的就是不很了解,需要徐徐試探。”
安清纓瞥了安朝素和柳成衍一眼,又思慮片刻,將那張薄紙鄭重交在軒轅玥的手上。
軒轅玥接過,前後掃了一眼,暗自心驚鎮遠侯根基之深。他將紙張快速折起,收入懷中。又將茶盞之中的茶漿潑淨,斟了一滿盞的酒,雙手端平。
“既以身家性命相許,我軒轅玥也不必說些場麵話。大丈夫立世為人,本就應謀取千秋功業。今日我與二位定盟,非是為了廟堂之上的那個座位,若有賢德君主我必然鼎力輔佐。若無賢者,我也當仁不讓。所作所為,但求有功於社稷,無愧於祖宗。二位的信任與托付,我在此謝過。”
言畢將盞中酒水一飲而盡。“柳公子,怕是日後你想獨善其身,寄情山水也不行了。”
柳成衍無奈擺手,“都是些前塵舊事了,日後柳某安心輔佐殿下就是。”與安朝素一同又作陪了一杯。
四人天南海北,朝務軍政,又閑談了一陣。安朝素記掛柳成鳶,便告辭離席。柳成衍也不多坐,自回了侯府。
隻餘下軒轅玥攆也不走。
“本郡主要散席了,你也快些回去歇息,明日不是還有朝會?”
“難得你請我一次,不多喝幾杯再走,我多虧啊?”軒轅玥笑嘻嘻的。
他見到安清纓本就心頭歡喜,奈何柳家兄妹尚在孝期,席間不敢露出嬉笑神色。這下終於得了自由,纏著安清纓笑鬧。
安清纓見他興致不錯,也就聽之任之,由他賴在自己這裏直到夜深方回。
送他上車之時,軒轅玥已帶了七分醉意,也不顧有下人在,伸手將她環住,湊在耳邊道:“沒想到這個柳成衍生的如此標致,你以後有什麼事找他不許自己親去,差人代話即可。知道不知?”
“你怎麼還惦記著這檔事呢,看來朝政還是不夠繁忙!快些回去!”安清纓冷聲道。
又過數日,軒轅玥密信請了太子的意,方才上奏疏舉薦柳成衍出仕。皇上對鎮遠侯心有愧意,也感念起他生前赫赫戰功。
柳成衍是科舉出身,直接就給了個禮部侍郎。
轉眼盛夏將盡,快到皇上壽誕。朝中百官和宮外百姓,都像往年一樣,準備著張燈結彩,可是皇上那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安清纓捏著安清芸的手,校改筆鋒,耳聽著馨兒絮絮叨叨,說是聖壽宴就要到了,總要置辦些新衣裳才是。這才想起此事。
“也不知道今年宮裏打算怎麼辦。”她似是自言自語一般。
馨兒在旁接道:“前幾日芸娘回來說,宮裏靜悄悄的,好像沒事一般。郭夫人問了皇上幾次,皇上也隻是說不急。”
芸娘雖是進宮服侍月奴,但是畢竟是相府出去的,月奴待她也寬厚。總是比其他宮婦自由許多,可以經常回來同馨兒綠蘿坐上一坐。往來之間,安清纓和月奴的消息也就這麼傳來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