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起來了,夜裏營地中濕氣重。現在已經過了卯時,再過一會便有閱兵大典,我不睡了。待會如果吵醒你,不必驚慌!”
安清纓將毛毯圍在周身,抱膝坐起。“王爺今天剛來,為何明日便閱兵?”
“時間不等人。”杜義銘說著又轉回去,仍將注意力放在地圖之上。
“我能去看嗎?”安清纓問道。
“你想去?”
安清纓點了點頭,又發現點頭他也看不到。“想,我想一睹齊國軍威。”
“好,你先睡下,一會我叫你。”
安清纓終於還是覺得自己這樣睡去有些不妥,起身又點起數支蠟,陪他坐至東方天際泛出青色。
“差不多了。”杜義銘吹熄了蠟燭。在安清纓的侍奉下簡單洗漱,與她一同用過了早飯。
他將她帶至校場門外,囑她登上哨崗。自與段通等人會合。
嗬氣成霜,寒冷襲得她睡意全無,四下打量著這個長寬數裏的偌大校場。驀然之間,一聲低沉的號角聲響起,隨後便自四方傳來隆隆的戰鼓相和之聲。
刺目的日光躍出東邊的山巒,灑向清晨中肅殺的校場。她隱隱覺得大地都在微微顫動,一列列重甲兵士列陣而出,腳步聲整齊劃一,每一步都仿佛能撼動山嶽。
三通鼓罷,主帥升帳。一騎青色駿馬馳出,馬上人擎著一麵黑色帥旗,大書著一個“杜”字,迎著北風獵獵作響。
杜義銘仍舊騎著他的黑色戰馬,身披蟠龍戰袍,迎風策馬至點將台前。信步拾階。
幾名重甲佩劍的將軍,馳行至台前,下馬行禮。離得不近,安清纓隻能依照身形依稀分辨出柳長卿和段通。
杜義銘微微抬手。校場上立刻安靜下來,隻聽到風聲肆虐而過。“今日本王代天南巡,犒賞三軍。升帳於校場點兵,眾將依我號令,操演陣法,揚我軍威!”
數萬名兵將一齊將兵刃高舉過頭,發出震天動地的呼喊。安清纓心神震蕩,在這迫人的軍威之中眯起了眼睛。
有傳令士兵,自四麵舞動起各色令旗。各營軍士依次入場,排陣操演,揚起沙塵漫天。
遠處的杜義銘仿佛光芒萬丈的神祇,他步下高台,再度上馬馳入軍中。眾將緊隨身後。陣列中的士兵如同潮水一般齊齊向兩側退散,為他留出筆直的大道。
他徑入校場中央,發出號令,一隊鐵騎親衛迅疾而至,如遊蛇一般在陣中穿梭,漸漸將眾將都分隔開來。
陣中忽然響起馬兒嘶鳴和慘厲的叫聲,陣中一隊人馬似乎真的動起了手。陣型迅捷如遊龍,安清纓隻見旌旗招展,金鐵光寒,卻不見到底哪裏出了騷動。
哀嚎和喊殺呼喝之聲持續不斷的傳來,戰鬥逐步擴大,戰圈這才漸漸清晰。隻見一名紫色戰袍的將軍被圍困在右翼之中,團團四轉不得突圍,他身旁四周俱是戰團。
柳長卿催馬直入其中,一路砍翻數名甲兵,風馳電掣一般衝過那名將軍身邊,再馳回來時手上已然多了一顆帶血的人頭。他高聲呼喝。“驃騎將軍陳綬,借操演練兵之機,圖謀不軌,欲對平西王行謀害之事!現已被我斬殺!爾等快些放下兵刃,可免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