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沾著藥膏觸到肌膚,玉邪的肌肉緊了緊,身體繃得緊緊的。米兒以為自己弄疼了他,趕緊對著他的傷口不斷地吹氣,希望能減輕他的疼痛。
少年蒼白的臉頰頓時升起兩朵紅雲,心跳驟急,全身的肌膚亦浮現出淡淡的粉紅色來。
在玉鳳,像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有的都娶親了,他雖然沒有經曆過人事,可自小在宮廷長大,又交得一個損友,多多少少明白身體的發顫和內心的悸動為了哪樁。
天啊,他不會對米兒存著那種心思吧?竟然會……
玉邪心跳如雷,一向自製力驚人的他,竟然控製不住瘋狂跳動的心。玉邪被心底升起的想法狠狠地打擊了一下,初動情愫的心完全淩駕於理智之上,他竟然無力阻止那蠢蠢欲動的念頭。
女孩坐在床上細心地給他擦藥,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隻是好奇於他的心跳為何這麼急促。她依舊純真地給他吹氣,殊不知此舉已讓他一顆冷峻的心陷落了。
少年回首,眼光落在女孩的臉上——烏黑的頭發、光潔的額頭、邪魅的眼睛、俏挺的鼻子、紅潤的小嘴,稍顯稚氣的五官,在少年眼裏分外誘人。
他眸子一沉,心底懊惱地唾棄了自己一聲,他這是想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
“玉邪哥哥,你身子真漂亮!”米兒擦完藥,嘿嘿笑著讚美他。正沉浸在掙紮中的少年聞言,轉頭狠狠地一瞪她。
“我說實話呢,你幹嗎這麼凶?”
秋涼如水,夜色中的蕭山被清白的月光籠上一層神秘的色彩,山莊猶如鑲嵌在墨色中的寶石。
一隊矯捷的人馬在夜色中疾馳而來,十來人左右,清一色的黑色夜行衣包裹著男人剛勁有力的身體,背上的兵刃在月光下散發著森冷的光澤。為首的黑衣人生得一雙勾魂的桃花眼,束緊的發髻漏出幾根漆黑的發絲,被晚風吹起,顯得放蕩不羈。
“噓……”為首的黑衣人舉起寶劍,示意後麵的黑衣人停下來。他凝眸注視著眼前的山莊,一眼就看出這裏不簡單。深秋時節卻有桃花飄香,在夜色中顯得特別詭異。能顛倒四季節令的人,所住之處定然非同尋常。
“三公子,是迷魂陣!我們要破陣嗎?”身後一名黑衣人沉吟半晌,有力地問道。
為首的黑衣人正是玉都最有名的風流公子薛冬陽,人稱薛三公子——玉鳳四大家族的薛家最受冷落的三兒子。
“不用!”薛冬陽唇角勾起魅惑的笑,華麗的嗓音在夜色中顯得分外性感,“我們是來找人,不是來打仗。大凡隱世高人,住所都擺有陣法。此人能使時令逆轉,你我皆不是對手,還不如說明來意,更顯得落落大方、問心無愧!”
“大皇子會在這裏?”
“四周都搜遍了,就剩此處,八九不離十。”薛冬陽利索地下馬,其餘的黑衣人也跟著下馬。稠密的黑色中,薛冬陽抱拳揚聲說道:“晚輩薛冬陽深夜尋人至此,若有打擾之處,還望前輩見諒。請問可曾見過受了傷的少年和女孩經過?”
山穀中寂靜無聲,隻聞得三公子的聲音朗朗回響,然後消逝在沉沉的夜色中,半晌無人應答。
“三公子,我看咱們還是硬闖吧!”
“不得無禮,江湖人就要照江湖人的規矩來,我們現在的身份不是朝廷之人。”
正說話間,門前兩棵桃花樹相互換了位置,走出一個十來歲的粉衣女孩,正是白靈。她勾著唇,在月光下像個小仙子,很是可愛。
“我師父喜歡安靜,進來一個人就可以!”
“三公子……”身後的黑衣人不放心,剛剛喚了一聲,就被薛冬陽製止。薛三公子把寶劍扔給他,淡淡地說道:“放心!”
白靈帶著薛冬陽進去,走過小徑,打趣道:“想不到你挺識趣的!”
她指的是薛冬陽能自動解下佩劍。薛冬陽勾起邪魅的笑,一記桃花電眼掃了過去,調戲起良家碧玉來,“姑娘看上我了嗎?”
白靈腳步一頓,眼睛一瞪,氣呼呼地指著他,“你,你……你不要臉!”
少年勾起唇,魅惑極了,湊近她的臉頰眨眨眼睛,繼續調戲道:“本公子長得這麼帥,尋遍九國大陸也難找出一位,是玉鳳人傑地靈才偶然出現的極品,怎麼會不要臉呢?”
“你,你……”白靈手指顫抖起來。前方站著臉色如冰的男孩,雙眸怒氣衝衝地瞪著薛冬陽,恨不得把他剁成肉醬——竟敢調戲他的笨蛋師妹!
白靈跺跺腳,瞪了他一眼,跑到林楓身後委屈地控訴道:“師兄,他欺負人!”
“誰讓你笨!”林楓沒好氣地哼道。
白靈一臉委屈地嘟著嘴,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
薛冬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被米兒扶著出來的玉邪見狀,喝道:“冬陽!”
該死的!開玩笑也不分場合。
薛冬陽這才止住笑聲跑了過去,見他臉色蒼白,中氣不足,不由得挖苦道:“玉老大,真鮮見啊!”
米兒奇怪地看著他們一來一往。玉邪和京中的四大家族不是素無來往嗎?怎麼和薛冬陽如此熟稔?
敢毫無顧忌地在玉邪麵前挖苦諷刺的,他還是第一人。
“閉嘴!”玉邪喝道,轉而對白靈和林楓說:“可否請你們師父出來見上一麵,玉某也好當麵道謝!”
“不必了。”林楓對薛冬陽充滿敵意,對玉邪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我師父喜歡安靜,也不興你們那一套,你們快走吧!”
“小子,你真不懂得客氣!”薛冬陽露出欠揍的笑容,故意煽風點火。
“你說誰小子?”林楓如迅猛的豹子般擺出攻擊的姿勢。
米兒扯扯嘴角,趕緊說道:“白靈,林楓,我們先走了,後會有期!薛冬陽,過來扶著玉邪哥哥。”
薛冬陽挑釁地瞅了林楓一眼,過去扶著玉邪,氣得林楓直跳腳,真想狠狠地揍他一拳。
玉邪本想見見他們的救命恩人,不過看這情形是不行了,隻得任由薛冬陽扶著他往外走。
“玉老大,要不要我抱你啊?”實在是受不住他這種龜速,薛冬陽很好心地問。多正經的話從他嘴巴裏出來都顯得曖昧,惹得玉邪拿眼狠狠地瞪他。
米兒不禁翻個白眼,對林楓和白靈小聲說道:“我先走了,等過幾天再來!”
“小師妹再見!”白靈依依不舍。林楓氣呼呼地瞪著薛冬陽的背影,恨不得戳一個洞出來。倒是我們的薛三公子,一臉無知無覺的模樣,好不囂張。
玉邪傷重,手臂不能亂動,自然不能騎馬,隻得讓薛冬陽和他共騎一匹。米兒不幹了,攔下他。玉都盛傳這風流少年男女通吃,她才不會讓他吃玉邪的豆腐。
“小郡主,你這是……幹嗎?”薛冬陽疑惑地瞅著她如母雞護著幼雛的模樣,挑眉看看玉邪又看看她。
“你閃開,我要和玉邪哥哥共騎!”米兒拍開他的手,堅決不讓他染指她的玉邪哥哥。
扯得玉邪的傷口一動,悶哼了兩聲。米兒趕緊給他吹吹,就怕他傷口又裂開了。
“玉邪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玉邪疼得齜牙咧嘴,半晌才搖搖頭。薛冬陽見他沒事,邪魅地挑眉道:“就憑你的臂力能把他護在前麵?玉老大往前麵一擋,你看得見路嗎?”
“玉邪哥哥不是女人,幹嗎坐前麵?他那隻手又沒廢,可以摟著我嘛!”米兒不服地反駁,死活不讓他們共乘一騎。她就是不爽,怎麼著?
“喂,這算什麼?不準我抱著他,就準他抱著你,你這醋會不會吃得有點莫名其妙啊?”
米兒漲紅了臉,怒道:“我才沒有吃醋!”
“那麼小郡主,你現在在幹什麼?”
“那是……是你品行不端!”米兒打死不肯承認她在吃醋,認定是薛冬陽的人品有問題。
“小郡主,你簡直是……”在花叢中肆意風流的薛三公子,大有一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這和胡攪蠻纏有什麼區別?玉老大這個冰塊臉,他也得不怕凍死敢撲倒才行啊!他看起來有這麼饑不擇食嗎?連冰塊也能咽下?
一旁的黑衣人麵麵相覷,玉邪更是哭笑不得,他什麼時候成了女人了,還被他們搶來搶去的?
“別爭了,我和米兒共乘一騎,趕緊走吧!”玉邪露出苦笑來,已經月過中天,虧得他們有心情吵架。
米兒聞言大笑,得意地揚揚眉——典型的挑釁,薛冬陽委屈極了。
好心當成驢肝肺!
一行人接近城門的時候,駿馬忽然四散,薛冬陽帶著那批黑衣人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片刻之後城門打開,趙副將領著大批護城軍走出城來,一支支火把照亮了半邊天空。
馬上的少年一手緊摟著米兒的腰,一手垂在身側,蒼白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更加冷峻。
修羅門前宏偉壯觀,肅殺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