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望快點下雪,你就會把我抱緊,在你的厚外套裏,所有距離變成零,我要單獨和你在一起,直到下個世紀,沒有別人可以參與,誰也不會忘記。
oh!iloveyou,我很確定隻想為你活,oh!imissyou,讓我躲在你大大的手。
oh!iloveyou,隻要這一句就已足夠,oh!imissyou,你是冬天最暖的爐火。
寢室裏飄著這樣一首甜蜜卻又略帶輕狂的歌。以往,欣然愛極王菲,隻喜歡那樣絕望與無奈的靡靡之音。可如今,戀愛的甜蜜讓她多想不顧一切的對所有人都表達出她心裏的喜悅與幸福。欣然喜愛這樣的歌曲這樣的詞,心裏暗自盤算好了,要在世紀之交的那一刻,唱給他聽。那跨越了世界的愛戀,也許正是她心之所係。
可,有的時候,愛情的來臨和消逝,同樣的快。快的讓人心生悲哀,快的抓不住那一絲一毫的塵埃,快的,隻能緊緊強留那些可憐的自尊,那些回憶裏僅剩的自尊。
(四)
聖誕前夜。天公作美,下起了幾年不遇的大雪,校園裏麵一片白雪皚皚,美不勝收。欣然既怕冷,卻又想和他一起賞雪,在寢室裏麵內心躊躇,坐立不安。
那廂,蘇蘇卻一反常態的在寢室裏麵靜靜的看書,看欣然一副期盼的神情,不冷不熱的說了句:“等著喬洪來找你嗎?我剛從外麵回來,看到他和英語二班的女生在打雪仗呢!”她不著痕跡的頓了頓,接著說:“對了,還有李楠楠。”
一句話,說的欣然內心如燃了一把熊熊大火,燒的她五髒六腑都似成灰。依欣然的性子,當然是想不顧一切的衝出去找他,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聖誕節這樣的節日他不找自己卻找上了他以前的緋聞女友。可是,欣然卻是這麼驕傲的一個人啊!這樣興師問罪的話,她問不出來。
萎靡不振的在寢室裏麵轉圈,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蘇蘇:“你怎麼沒有和小於出去玩啊?”
蘇蘇從書裏抬起了頭,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樣的好命的,我和他分手了。”說完,明顯的是不想再繼續這樣的話題,繼續看她的書了。
欣然碰了個軟釘子,隻能怏怏的住嘴了。也許是自己和白馬太過膩了,忽視了蘇蘇和小於的事情。改天一定要好好的安慰安慰蘇蘇,怎麼說,她也算是自己的紅娘呢!~心裏不安的想想這,想想那,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臨到晚飯時,白馬的電話終於來了。
欣然一肚子是氣的接起了電話,沒好氣的喂了一聲。
“晚上一起吃飯吧?”那邊是好聽的男聲。
“……”欣然還是氣鼓鼓的。
“怎麼了?”他奇怪的問。
欣然突然很想問他,想問問他和李楠楠的曾經,想問問他今天和為什麼要和李楠楠一起打雪仗,為什麼不是別人,為什麼偏偏是她。有很多很多的問題想問,很多很多的話想說,臨到頭卻隻是一句輕描淡寫的:“怎麼這麼晚才給我電話?下午幹嘛了?”
隻要他說了,他承認了,哪怕是李楠楠,她也無所謂了。很多年之後欣然想起那個時候的心情,其實突然明白了自己,其實,她隻是想要他的問心無愧。
可是,欣然沒有得到。
他隻是猶豫了一下,淡淡說道:“和寢室的人一起打雪仗了。”他頓了頓,又說:“還有資訊一班的幾個男生。”
那一刻,欣然心裏的失望無以言表。有種空洞的悲涼從頭貫到腳,冷的讓人咬牙切齒。年少的愛情裏本沒有太多的矛盾與隔閡,因此,一點小小的欺騙都顯得那麼的舉足輕重,一切,已然不再完美如初。欣然暗暗的咬了咬牙根,淡淡的說:“晚上我還有事,改天再約吧!”
說完,毫不留戀的掛了電話。這是他們交往以來的,第一次。
欣然其實很希望電話再次響起,隻要他再打來,她一定是會妥協的。她會一五一十的說出她心裏想的,她會向他求證她到底有多愛她。她所有的自尊驕傲與敏感,其實都是源於愛他。
——可他再也沒有再打來。眼見金豆豆和男友在電話裏麵情意綿綿你儂我儂,欣然咬著被子,悄悄的哭了。
那夜,欣然一夜的噩夢。一會兒是他牽著李楠楠的手抱歉的對她說:“對不起,其實我愛的是她。”一會兒又是蘇蘇陰陰的說:“我過的不好,你也別想過的好。”一會兒又是追求過她的男生對她說:“你別等他了,他早和別人好了。”……一段一段,支離破碎。
倒是一直沒有醒來。清晨的陽光射進寢室的第一縷,顯得那麼的清新。欣然躺在床上暗自琢磨,今天一定要找他問個究竟,一定一定。不是不恐懼夢裏的那些結局的,夢境裏欣然是那樣的戰栗和驚恐,那一幕一幕,仍在心頭縈繞,揮之不去。
一上午的必修課,下了最後一節已然是中午。欣然抱著書走出教室,心裏盤算著是要去教室找他還是寢室找他。(1999年那會還沒有bb機手機之類的高科技,也就寢室有固定的電話)不知不覺路過了學校裏麵的西餐店,不經意的抬眼一看,欣然愣住了。
那興高采烈的說話的三個人,除了蘇蘇外,剩下兩人,不是喬洪和李楠楠,又會是誰?
她的眉眼飛舞,他的笑容明媚,刀子一般的刺著欣然的心。奇怪的是欣然竟然感覺不到疼,隻有麻木,麻木到不知道生氣與流淚。欣然行屍走肉般的回到了寢室,躺在床上戴著耳機聽了一個下午一個晚上的《最美》,聽的從頭到腳的麻木,最後沉沉的睡去。
我曾在你的眼中是最美,如今,還是嗎?
夢裏飛舞著她得意的眉梢,一麵鏡子橫亙在她和她的眼前。那個女子淒厲的對著她喊:“你以為你是誰?他是我的,是我的。誰也搶不走!!你去死,你怎麼不去死??”
那夜,欣然發起了高燒,燒的她神誌不清,意誌也支離破碎。欣然在夢裏哭了笑,笑了又哭。大滴大滴的淚水和著汗水落下,迷茫而又狼狽。迷迷糊糊間,她似乎也接了個他的電話,她猶自以為還在夢裏,笑著說:“我死了,你會不會很開心。”
說完,倒在了床上,睡了過去。
夢醒在淩晨天色微亮。欣然隻感覺渾身酸疼不堪,頭疼欲裂。其實多想就這樣睡去不再醒來,這樣就可以不用再想那麼多的煩惱那麼多的不安,這樣就可以不用麵對那另人恐懼的未知的結局。
第二天,欣然請了病假,一個人在寢室裏麵躺了整整一天。當電話響起時,欣然勉強起身去接,頭暈目眩,差點就栽倒在地上。
聽到他的聲音的那一瞬,欣然的眼淚不自覺的掉了下來,一肚子的委屈和不滿仿佛都化成了眼淚,一滴一滴的,滿臉的水波。
“你還好吧?”他淡淡的問。明明是關切的話語,可卻有說不出來的冷淡疏離。這是怎麼了?他是她曾最最親密的人啊!她曾是他眼裏最美的女孩啊!怎麼僅僅幾天的功夫,便瞬地變了天地,傾覆了人間?
欣然真想抓狂的問他,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到底是怎麼了?她真的想告訴他她到底有多愛他,多不想失去他。這一切究竟是錯在哪裏,她願意改,成嗎?
可是,年少的欣然,有的是驕傲和自尊,卻唯獨缺少了對愛情的謙卑和忍耐。她也隻是淡淡的回答,話語中,隻有比他更多的疏離。僅僅幾句話之後,他們便掛了電話,前後不過2分鍾!
原來愛與不愛的距離,就是這一個電話的長度。掛斷了電話之後,欣然淚如泉湧。
不是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脆弱。隻是這脆弱來的太過撲朔迷離,連欣然自己,都抓不住。
到底自己是驕傲的公主,還是愛情的敗將?欣然自己都不明白。
隻是這一切,都隻能飄在夢中,刺眼的讓她淚水漣漣。可奇怪的是,她從未夢到過他,從來沒有過。
就隻是這幾天,便抹殺了幾個月的愛戀。他像是陡然消失了,從欣然的生活中,夢裏,甚至是生命中,就這樣的消失了。
了無痕跡。
(五)
20世紀的最後一天,欣然離開了讓她神傷的校園,回到了家裏。這一切都是多麼的諷刺,僅僅一個星期之前,欣然還夢想著在這千禧年的最後一天要和他如何的度過,如今,卻是這樣的慘淡光景。若此刻要真的是世界末日,她也是懷著不甘的心情離開的,那真真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痛。
已然是最後一刻鍾了。欣然還是不自覺的撥通了他的電話。她默默的沒有說話,把話筒湊近了單放,那裏放著的,是許美靜的《邊界1999》。
眼裏傳送著訊息讓我心沉底永別,你愛我的世紀封鎖有你的記憶也斷了憧憬遊離,愛和痛的天際離別後,如何麵對孤獨的千年每一天刻著沉重的思念說再見,在這夢幻國度最後的一瞥清醒讓我分裂再分裂也許以後夢魘裏沉睡也許想念明天的喜悅也許陽光遺棄這座冰苦的林野就好像沒有你的我的夜也許以後悲傷裏沉醉也許隻要虛冷的撫慰忘記了你都市變成寂寞的廢鐵深埋著頹廢狂野的季節
多可笑。曾經她想給他聽的是甜蜜誘人的,如今,歌曲卻是如此的悲傷頹廢。什麼都不用說了,什麼也都不用想了,這歌詞,說明了一切。
永別,你愛我的世紀。
一曲終了,欣然默默的掛斷了電話。臨掛前隻聽話筒裏麵有他急急的聲音:“欣然,我……”
可是她還是不留戀的掛了。糾纏太多還有什麼用?這愛已經不再純粹,這不是她要的。欺騙,隱瞞,甚至移情別戀,任何一點的瑕疵都是年少憧憬完美愛情的她所無法忍受的。欣然曾經幻想了那麼久的童話愛情,她不允許以任何醜陋的方式去結束。那麼,她願意轉身,哪怕留給他一個美麗的背影,也是好的。
可是,她還是愛他啊!悲傷的愛著他。若這感情能如故事般輕易的結束,該有多好?
欣然輕輕的闔上眼睛。12點的鍾聲已然響起,新的世紀來到了。沒有什麼世界末日,該過的日子,一天不少的還需要繼續過。而她脫去愛情的麵紗,終究,回歸平靜。
淚水,還是悄悄的滑了下來。就讓她再軟弱這一次,僅僅就這一次。以後的她,會如同那背著蝸殼的蝸牛一樣,自我保護。
保護自己,不受任何傷害。
元旦假期已過,欣然又回到了學校。剛剛到寢室,就有電話找她。她的心跳很快,希望是他,卻不知為何又不希望是。電話卻那頭是追了欣然很久的田徑隊的師哥,欣然長籲了一口氣,心裏卻不知道是輕鬆還是失望。
師哥約欣然晚上一起吃飯,以前她拒絕過好多次,可這次心念一轉,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或許是心境有關,這樣空虛的日子是要有點什麼去填充的。欣然淡淡的想,笑容裏麵,卻全部都是苦澀。
味同嚼蠟的吃完了晚飯,師哥提議出去走走,欣然也同意了。不是沒有看到師哥臉上那綻放的笑容的,可是欣然就是那麼自私的想,不要去麵對漫長的無止境的黑夜。寢室的每個女孩都是那麼的歡欣雀躍,隻有她,隻有她的心苦的發澀,卻還得強顏歡笑。
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脆弱,哪怕是最親密的朋友,也不想。
這就是欣然。明明脆弱到已經不堪一擊,卻仍然強裝堅強。多可悲的自尊!可往往就是這樣,他或許隻看到了她堅強的那一麵,卻不曾知道,她也有那麼脆弱的哭到天明的日子,或許連想,都不曾想過。
欣然悲憫的想著。不留神便和師哥逛到了學校後麵的龍湖邊。冬日的風冷的刺骨,欣然不覺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寒顫。
師哥感覺到了,伸手輕輕的握住了欣然冰冷的手,那手上的溫度,很溫暖很溫暖,就像,曾經他的手。
可欣然還是輕輕的掙脫了。她不想讓他趁虛而入,也不想以這樣的心態再開始一段感情,這對她,對師哥,都是不公平的。
一路再無話。眼見走到了湖邊,接近了欣然的寢室,欣然低著頭,正要告別,視線不留神的落在迎麵走來的兩個人身上,瞬間愣住了。隻見那男的俊朗女的嫵媚,一邊走一邊低低的說著什麼。女孩如春天的柳枝般搖曳的笑了起來,用手輕輕的捶打了一下男孩的肩膀,男孩寵溺的看著她,也笑了。
男孩不經意的回過頭,與欣然四目相接。欣然的心,猛地一下如玻璃瓶碎掉,千瘡百孔的刺激著,割裂著。而他身邊的李楠楠卻不易察覺的笑了一下,越發的靠近了他的肩膀,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欣然,那裏麵,意味豐富。
沒想到嗬,真的是沒想到。再次相見,卻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這樣的諷刺而又讓人難以接受。
可欣然就是這樣一個倔強的人,越是到了傷情處,卻越要故作堅強。她暗自挺直了肩膀,不動神色的拉住了身邊師哥的手,一片平靜的麵色,暗藏一絲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