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身影一閃,琳怡看到了身穿寶藍箭袖暗紋對襟行袍,外罩寶相花外褂十三歲的衡哥。
衡哥皺著眉頭,鼓著臉頰像一個小大人。
重生前的一幕一幕都從琳怡眼前閃過,酸甜苦辣讓人百感交集,琳怡怔愣了片刻,不自覺笑起來,“沒事,扭了一下,現在敷了藥已經好了。”
琳怡說著又走了兩步。
衡哥仔細看了看這才放心了,然後又問琳怡病好了沒有。
琳怡道:“已經好多了。”
聽得這話,衡哥像是放下了一件心事,重重地舒了口氣。
衡哥跟著父親去京裏的書院,穿的格外規矩,這樣一天下來緊係的領口早已經濕了。琳怡讓玲瓏拿了巾子給衡哥擦汗。
衡哥幹脆回房裏換下厚厚的外褂又洗了臉,才又來和琳怡說話。
琳怡笑著問起衡哥今天去書院的事,“如何?是不是比我們福寧的書院好?”
衡哥是直率的性子,在外麵又吃了一肚子悶氣,現在不覺聲音高漲,“哪有什麼好的,裏麵不過都是裝模作樣的世家公子,我們福寧隨便一個書院都比這好。”
衡哥說的都是氣話,福寧才子不少,隻是骨子裏懶散,不願考取功名更不願去書院做先生,父親一心要衡哥走科舉之路,卻苦於找不到好西席教衡哥。
衡哥憤憤地豎起眉毛,這次父親帶著他去書院一是帶他長長見識,二是要給他選個好西席,結果西席沒有著落,他卻聽到許多誇讚祖母的話,說什麼陳家為了父親帶著妻小回來大肆修葺園子,父親不常回京,是不肯接受董氏這個母親,若是父親回到陳家再請西席就容易多了。
父親表麵上雖然不吭聲,回來一路卻都沒有說話。
兩個伯父和祖母對他們到底好不好,外人又如何知曉?不過是聽董氏一麵之詞罷了,再說董氏本來就不是他的親祖母。
衡哥看向琳怡,“妹妹再忍耐幾日,等到老太太生辰過後,我們全家就能回福寧了。”
衡哥話音剛落,外麵一陣腳步聲,三太太蕭氏帶著丫鬟進了屋。
蕭氏將一雙兒女帶到內室,又仔仔細細看了琳怡的傷腳,“還好沒什麼大事,真是嚇了我一跳,”說完拿出兩個平安符交給衡哥和琳怡,“讓丫頭將平安符放進你們的荷包裏。”
衡哥不禁撇嘴。
蕭氏看在眼裏也不生氣,慈愛地將衡哥拉過去,親自將平安符放進他的荷包,“藥王廟的香火旺,若是能保平安也是好的。”伸手也將琳怡的平安符放好。
琳怡和衡哥的生母生下他們就過世了。蕭氏一手將他們拉扯大,他們便將蕭氏當作生母般看待。
衡哥想起今天的不快,一股腦和蕭氏說了。
見蕭氏沉吟不語,衡哥幹脆問道:“母親,我們是不是很快就會回去?”
琳怡抬起頭看蕭氏,蕭氏的表情明顯地猶豫不決,“這件事要聽你們父親的,”說著頓了頓,“來京之前你們兩個不是還很高興,現在怎麼了?”
期望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外一回事。
兩個孩子不說話,蕭氏又安慰衡哥,“明日讓你父親帶著你去街上轉轉,有什麼喜歡的盡管讓你父親買給你。”
聽說在京裏買東西,衡哥的眼睛亮了,京城畢竟大,許多新奇的東西福寧都沒有。
蕭氏接著安慰琳怡,“京城的成衣匠做工細致,我請來給你多做兩套衣衫,再給添置些首飾、頭麵,一會兒匠人就會將樣子遞進府,你挑一挑,早些讓他們去打。”
若是重生前她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會高興,琳怡笑道:“首飾我還有許多,就不用再打了吧。我們從福寧拿過來的衣裙也有不少,有兩套嶄新的都沒穿過。”
蕭氏道:“那是福寧的樣式,京裏不興穿那個,你沒看到府裏的姐妹都在褙子外穿鮫紗,這樣穿出去大方好見人。”
怪不得蕭氏出去上香用了一整天的時間,原來是去找打首飾的匠人。
就算要置辦些首飾也不用這樣著急。
是大伯母在母親麵前說了什麼?還是父母這次回京城另有打算。
琳怡仔細想著,“母親從小在京裏長大,這次出去有沒有遇到相熟的人?”
蕭氏臉上有了些笑容,“京城這麼大,沒想到卻是巧的很,遇見了小時候有通家之好的姐妹。”
蕭氏娘家在京城住過一段時間,後來才搬遷去了宣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