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065 又是一棒子(1 / 3)

我一聽這話,頓時就腿軟了,心跳砰砰的不受控製。

王麗看一眼我的臉色,立即扶著我往前走。

“傷的重嗎?”

王麗遲疑地看我,還是輕聲寬慰我:“應該還好。”

我頓時像是吃了定心丸,深吸一口氣,跟著他到了急診室外。

問了小護士裏麵的情況,她們一聽說搶救的是本院職工,對我的問題倒還願意抽空回答:“人已經轉到手術室了,再等等吧。”

我又開始焦躁起來,為什麼最近諸事不順?

站在醫院裏,我居然忽然想起小姑以前罵的話來:克父克母,克夫克子的喪門星……

難道真的是因為我要和梁燁霖結婚,他最近才接連地倒黴嗎?

不!這是迷信!不是這樣的!

我急忙甩甩頭,在手術室外焦躁地等著。

麵前忽然遞過來一瓶水,我抬頭看去,是顧林,長身玉立地站在我麵前,說:“喝點水吧,你看你嘴唇都裂了。”

我這是最近著急上火,又不是渴了。

可還是接過水,朝他說了句:“謝謝。”

他沒走,在我身邊的椅子上也坐下了,對我說:“我剛才問了一下情況,是之前那個艾滋病患者,他來醫院鬧事,說醫院泄露了他是gay的隱私,吵吵著要梁燁霖負責。”

我登時就紅了眼:“什麼?!”

還有沒有天理了?

“所以呢?他就把梁燁霖從樓梯上推下去了?”

顧林點點頭:“但是,說是言語激動之下失了手。照著如今大家對醫鬧的寬容度,估計罪責不會太重。本地的電視台已經在跟進采訪了,輿論極有可能會站在那個艾滋病人一邊,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我氣得想哭了,“為什麼我要有心理準備?隱瞞病史害人的是他,來醫院傷人的也是他,暴露他是gay的人壓根不是梁燁霖,憑什麼讓我們來承擔這個後果?”

顧林看著我不說話,歎了口氣,轉過臉去。

這都是什麼世道,就因為是病人,得了絕症,在醫院裏打砸搶,傷人害人,就可以被原諒嗎?

“就因為梁燁霖是醫生,如今被病人傷了,白衣天使就應該選擇原諒嗎?”我絕望地看著顧林,“顧林,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道?”

他臉色也不好看,陪著我坐在走廊上等待。

手術一直持續了七個多小時才終於結束,手術室的大門滑開的時候,我傻傻地看著門口走出來的人,忘了下一步該怎麼反應。

顧林一把將我拉起來,走過去問:“手術怎麼樣?”

主刀的是神外的大主任,眼神疲憊地看著我們:“你們是梁燁霖的家屬?”

“我是他未婚妻。醫生,他怎麼樣?”

“顱內出血點已經控製住了,身上的骨折處也處理好,暫時要在icu觀察四十八小時。”

我一顆心提著怎麼都落不到實處,還要觀察,這就是說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顧林開口朝他們道謝:“謝謝,辛苦各位了。”

醫生們說完話,轉身走開了,不一會兒,護士推著梁燁霖送到了icu,我精疲力盡地在護士站附近晃蕩起來,正覺得眼前一片昏暗,胳膊忽然被扯了一下。

顧林擰著臉低頭看我:“走,帶你吃點東西去。”

“我不餓。”

“不餓也要吃,你就算在這裏把自己餓死了,梁燁霖暫時也醒不了。你以前是多霸道爽快的人,現在怎麼變得這麼糊塗了,你自己的身體弄壞了,梁燁霖醒過來還要照顧你!”

我被劈頭蓋臉一頓罵,倒覺得頭腦清醒了一些,跟著他去醫院外麵的街道上隨便找了家快餐店,坐下後,他去點菜,我趴在桌上,隻覺得渾身沒什麼力氣。

梁燁霖的父母正在趕來的路上,我後半夜還要去車站接他們。

我趴在桌上本想支撐著休息一下,哪知道剛趴下,整個人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直到後半夜的時候被啪啪地打臉叫醒,我迷迷糊糊地正眼,才看到顧林一臉嫌棄地看我:“醒醒,你手機鬧鈴都響了半天了,要去車站接人是嗎?”

我看一眼手機,居然都兩點多了,我睡了好幾個小時,居然還是睡在顧林的車後座上。

他這麼一直陪著我,讓我既尷尬又抱歉,坐起來朝他輕聲說:“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去車站就好了,今天謝謝你了!”

他在前頭發動車子,冷笑一聲:“怎麼了?又不想欠我的?”

我沒吭聲,現在真是沒心情跟他掰扯這些。

“你欠我的越多,我越高興,我高興了,你就管不著了!我還非要送你去車站不可!”

車子已經開起來了,我總不能跳車吧?

無奈地靠在車窗邊往外看,街道上隻有偶爾路過一兩輛車子,到處都挺安靜祥和的。

“旁邊是給你打包的漢堡,估計都涼了,等會在車站外麵買點吃的吧?”

我拿過外賣紙袋,拿出漢堡來咬一口:“沒事,現在天熱,我就這麼吃一點吧。”

幾乎一天水米未進,我還真是需要補充能量了。

他從後視鏡裏看我,正好和我的目光對上了,我急忙轉開頭看窗外。

車子裏一時間隻剩下汽車轟鳴聲和我輕微的咀嚼聲。

“周驀,梁燁霖不會有事的。”他忽然開口安慰,“你總要好好的。”

我轉頭看他,說實話,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正眼這麼仔細地看著他了。

他刻意蓄著淡淡的青色胡茬,整個人看上去再沒有當年小白臉的幼稚感,眼神也滄桑了些。

關鍵是,照著顧林以往的性子,是不大可能在這個時候開口安慰我的。

他能這麼說,我有些感動。

“謝謝。”

他悶頭專心開車,沒多久,到了車站。

晚上外麵還是有一點點涼的,我穿著裙子腿有些冷,就在車裏等著了。

梁爸爸和梁媽媽的火車晚點快一個小時,直到快淩晨四點的時候,他們才相伴著從出口出來。

我遠遠地招手。

梁媽媽一臉的驚慌走過來,立即把我摟在了懷裏:“小周啊……怎麼會這樣啊……”

“阿姨您別著急,梁燁霖已經做完手術了,手術很成功。”

梁爸爸還算鎮定,在旁邊點點頭說:“好,那就好,我們先去醫院吧。”

“icu暫時不能進去探望,我送您們去梁燁霖的住處吧,他那裏離醫院近,等到下午icu能探望了,再一起過去好不好?”

我這麼一說,梁爸爸也沒意見:“也好,辛苦你了小周……這位是?”

我轉頭介紹顧林:“這是我一個師弟顧林,也是在梁燁霖他們科的學生,他有車,就勞煩他幫忙來接你們。”

梁爸爸禮貌地朝顧林道謝:“辛苦你了小顧。”

顧林在長輩麵前一向溫和有禮,和梁爸爸寒暄兩句,大家上了車。

我把他們二老安頓下來之後,天已經亮了。

下了樓,顧林還在樓下的車裏等著。

我走過去敲一敲車窗,他搖下玻璃,正拿著一罐紅牛在喝著,又拿了一罐遞給我:“來一罐?”

我接了,打開咕咚咚灌下去,很快就精神了。

“你回學校嗎?還是守在這裏?”

我想了想:“我去附近買點吃的,等他們二老醒了吃點東西再陪著去醫院。你回實驗室吧?”

他點點頭,看我一眼:“你也睡一會兒吧。”

我也點點頭。

氣氛有些尷尬,我們倆分手後每回見麵都是劍拔弩張,不能好好說話。

像朋友一樣這麼閑話著,感覺倒是比大眼瞪小眼好多了。

他大概見我沒有想渾身長滿刺的刺蝟,心情也不錯,語氣輕快地說:“好,我先回去了,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我笑了笑,揮手再見。

看著他的車子裏離開,我才收起笑容,露出一身疲憊。

去超市買了些吃的,送到了梁燁霖的家裏,我在沙發上窩了一會兒,快到中午的時候,梁爸爸就醒了,走出來見我還在,忍不住說:“小周啊,你去忙你的事情吧,燁霖這邊有我們呢。”

“叔叔,放心吧,我請了假的。”

他見我堅持,歎了口氣,也沒再勸。

下午我們三人一起去醫院探望,icu每次隻能進一個家屬,我雖然心急如焚,可也不能越過他父母,梁媽媽當先進去了。

我隔著磨砂玻璃門,什麼都看不見,說不著急是假的。

梁爸爸也等得心焦,隻好跟我說說話:“那個推了燁霖的人,抓起來了嗎?”

“嗯,警方已經把人控製起來了。”

梁爸爸把自己的手裏遞到我麵前:“這個新聞裏說的就是燁霖的事情吧?”

我看一眼,是蘇州本地的版麵,頭條就是某艾滋病人被泄露隱私,不忿之下打傷醫生。

寫這個報道的記者為了吸引目光,增加點擊量,居然無恥地混淆視聽。

文章裏暗戳戳地說是梁燁霖泄露了病人的隱私!

文章底下一堆不明真相的觀眾在評論:

“做醫生的居然泄露病人隱私?該打!”

“打得好,醫生都該死!”

“現在的醫生真沒素質,打死活該!”

我被這些腦殘智障的評論氣得心口都疼了。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就被一篇不實報道給帶偏了節奏,因為骨子裏對醫生群體的惡意,在網絡上大放厥詞滿嘴噴糞……

梁爸爸拿著手機也要看一看這些評論,我急忙勸阻:“叔叔,這些報道都是那些記者為了賺取點擊量,胡說八道的,您還是別看了。院方和警方會處理的!”

我雖然這麼說,可是心裏對醫院和警方一點都不信任。

往常出了醫鬧事件,倒黴的是醫生,最終擔責任的也是醫生。

醫院領導一貫會把倒黴的小醫生拋出去討好輿論大眾的,才不會管被拋出去的人,他們的切身利益有沒有受到損害。

梁爸爸點點頭:“對,要相信醫院的領導們。”

我隻得也點點頭。

梁媽媽過了十來分鍾才走出來,眼睛都哭腫了,出來後卻還堅強地對我和梁爸爸說:“裏麵的護士說,狀態挺穩定的,我跟他說了說話。”

她說著說著又要哭了。

我急忙挽著她:“阿姨,您別傷心了,他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