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近來瘦的厲害,好容易見到青辣椒有胃口,半個饅頭一碗粥還沒有咽下,就聽到不遠處貞娘嚎啕的哭聲和尖銳的打罵聲。
“你們幹什麼?”李俏抓起大門背後的掃把,對著眼前不知是誰的兩個人,一通亂掃猛戳,“晴天白日的,想幹什麼?還有沒有皇法了?”
“皇法,皇法就是你們李家出個賣考題的齷齪鬼,要連累我們黎家一齊倒黴……”黎母猙獰的麵孔,映襯李俏掃把矬子使喚的很有力度,道道血痕醒目驚心。
“好你個南灣集李家,好你個不愁吃穿李家,盡出齷蹉人齷蹉事情,哥哥賣考題的賣考題,妹妹爬床的爬床,就沒有一個是要臉的。我今天不把我閨女帶回去,我就不叫黎老虎!”黎老虎的話猶如晴天霹靂,震的李家三人涼氣灌頂,李母跌坐地上,貞娘仰到床沿……
“你再說一遍,誰賣考題,誰爬床了?你敢血口噴人,我們就告你誣陷!我們上頭也是有關係的!”李俏驚醒,扶著掃把杆子站起身來,立在黎老虎跟前質問。
“還裝,裝什麼裝?我小閨女從州府送回來的消息,還能有錯了?李修竹勾結金銀財,甥舅兩個賣考題,人贓俱獲!
李修琴個不要臉的小婊子,去爬督學大人的床,妄想督學大人收用了她個不幹不淨的,好對李修竹網開一麵。
整個江南道都傳遍了,你們李家還指望抵賴,還妄想扣著我我閨女不放,你們是要拉我們黎家下水,一起連坐麼?
好黑的心思,好歹毒的心腸啊!”黎母比之丈夫更有想象力,仿佛李家真就如她所幻想一般,已然連累她家萬劫不複了。
“還跟她們廢什麼話?帶貞娘回去。”黎老虎粗暴的拉扯貞娘,推搡她往前行。
腳步虛浮的貞娘,一個踉蹌絆住,眼看著整個人就要往前摔落。
李俏撲上去,後背墊在了貞娘的胸前,險險地,貞沒有整個人著地。
李母驚出一頭冷汗,跪地膝行扶穩貞娘,連聲問道:“貞娘,貞娘,你沒事吧?貞娘!”
如果修竹真的無可挽回,那麼貞娘肚子裏的一點骨血,就是修竹的遺孤,李母怎會不急。
“快走,跟我們回家。
爹娘再給你找個好人家,這戶人家隻會拖累你,連累你姐姐妹妹,咱們今日就跟他家斷了這門親。”黎老虎扣住貞娘的手腕,用力擰過一個圈兒,用暴力拉貞娘前行。
“我不走,我不走,這裏是我的家,我哪兒也不去……”貞娘哭喊退縮,另一隻手掰著門框,反抗暴力的父母。
“貞娘,你必須跟我們走,不然你往後就不要回娘家了,我會叫族裏給你除名的。”黎老虎爆喝,他希望以此恐嚇住貞娘,能讓貞娘聽話服從。
“我不走。我要在家等相公回來,我要等他回家!”貞娘哭喊著,指頭因用力過猛,已發白。
“啪-啪-啪。”三聲脆響,黎母甩著發麻的手掌,罵貞娘:“不知好歹!”在她眼裏,貞娘臉色紫紅色的指印,還不及自己手掌疼。
“你今日走也得走,不走我就打斷你的腿,扛也要扛走你。”黎老虎在一旁怒目瞪視貞娘,他依舊把貞娘當成了自己家的出氣筒受氣包,不容許她有半絲反抗。
說話間,抬腳又要踹。
“奶奶,去拿柴刀來!我就不信了,在我自己的地盤,還能讓你上門打人……”李俏再次緊握壓在胸口橫梗的掃把,對著離她最近的黎老虎發瘋似得揮打。
人氣急了,還有什麼幹不出來的!李母一手菜刀,一手西瓜刀,揮動雙手也加入了戰鬥。
黎老虎一個人轉身,扭到貞娘身後躲著,頂了貞娘在跟前,想叫李俏的掃把都打在貞娘身上。
李俏惱怒,解了李母手裏的西瓜刀,竟直直的對準黎老虎的肩頭刺去。
黎老虎驚慌失措下,一個猛力拍在貞娘背上,推她迎向李俏手裏的尖刀。
李俏本就沒有拿刀刺人的經驗,也不知道如何收刀,恐懼之下,鬆手扔了刀,整個人的重心都壓向右手,連人帶刀直接往地上倒去。
任由貞娘第二次撲倒在自己身上!
黎老虎夫妻是狠,是暴,是戾,但這些都是針對貞娘而言的,麵對要拚命動真格的李家祖孫,他們更在乎自身的安全。
逃,狼狽不堪地逃出了大門。
人雖然暫時走了,但是事兒,卻也瞞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