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修琴的急嫁,李俏為了把自己成功推銷出去,已經忙活了很久。
該準備的東西,沒有因為這一段時間各種冒出來的事情而耽擱,她啥都買了,啥都不值錢,成親日子越臨近,李俏越閑得慌。
貝兒歪歪扭扭的走路模樣,李俏都能看上半天,她母愛泛濫成災,超級想替曾镓枬生兒育女。
“孕婦多美啊,孕婦多好看啊!”李俏喃喃自語,坐一旁吃果果的貝兒,習慣了大姑姑念經似的叨叨,她不愛聽呢。
“俏俏,你去看看爺爺奶奶吧,嬌嬌和笑笑從清水鎮帶回來好些雲英雞子,我給收拾了,你拿過去給貞娘和修竹補補身子。”靜茹小姐自從成為靜茹嫂子後,身上的書卷氣已被柴米油鹽磨平了。
管著一家子的吃喝拉撒,人情來往的雜事,腰身和嗓門兒都在以茁壯的狀態成長著。
“好,嫂子。”李俏也想去看看修竹兩口子。
忙綠修琴的成親事,至於修竹如何被卷進去舞弊案,還有督學大人如何巧妙脫身的,李俏還一知半解,沒有聽到當事人最終版本,都是道聽途說的。
財來一家子的狀態都不是很好,哪怕新姑爺官居三品,於修琴,那也是一條布滿荊棘,崎嶇坎坷的道路。
二嬸兒四仙同誌,最煎熬,幾乎一個月內,就生生由半老徐娘直接老成了娃兒他祖母,以往風風火火地抖落勁全沒有了,脊背壓彎了,青絲變花白。
“二嬸兒,這是海塘地裏產的雲英雞子,給家裏人吃。這個比一般的蛋要補,別舍不得,您自己也記得要吃,咱們家不缺這個。”李俏籃子裏的蛋不大,但是挺沉。金氏接過去後,直直的往下墜,她好像沒有力氣提。
“娘,我來吧。”修竹拄著拐杖出房門,他很怕在屋裏呆著,貞娘越是溫柔體貼不在乎,他越不能釋懷。
“俏俏,陪我去香蘭姑家的水塘子劃船玩去,家裏悶壞了。”
“我不會劃船。”李俏明知道修竹想外出,她卻脫口而出的拒絕了修竹的懇求。
“仲卿會。我們去找他。”修竹幾乎已懇求的狀態,哀求李俏帶他出去。
“你們兩個?……”李俏害怕一個考場失意,被剝奪了科舉資格的秀才,和一個情場失意,親手送未婚妻上花轎的失意男,萬一一時想不開——
“嘶。”李俏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四周都是水,我拉哪個好?我還是個不會水的,搞不好我都嫁不了人了。”
“我們沒有這麼脆弱!男人嘛,總要讓自己的女人,路走的順當一些,自己的委屈,自己找機會排遣掉就是了。”齊仲卿的話,說的讓站在排頭的蔡秋生點頭不已。
李俏坐在竹排正中,一左一右的兩個失意男,她得盯牢了。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修竹對著水麵嘶吼,有著歇斯底裏地瘋狂。
“兩心若是情意真,看著你好我也甘。”齊仲卿的文采顯然不夠,但他的大白話足夠真誠。
蔡秋生給了李俏一個顏色,他慢慢地不動聲色的往淺處劃過去。
又吼又叫,又哭又喊,曾經的郎舅二人,如今的患難兄弟,終於累倒了。
癱在竹排上的竹椅上頭,嗷嗷叫著哭,任汗水,淚水,湖水,衝刷自己痛苦的過往。
“蔡姑父,晚上想在你這魚塘喝酒吃飯。你給我們做飯吧,菜要辣要麻,酒要烈要醇。”修竹要求還很高,“我們不醉不休,醉生夢死之後,我就新生了。”
“對,死後重生!今天,就自己給自己祭奠一回吧!”齊仲卿叫的比修竹還要大聲,他有多少心痛就有多少後悔,修琴走到如今的地步,他推送了關鍵的一把。
他一直認定:錯,也有他的份!
“蔡姑父,按照我修竹哥說的置辦吧。”李俏不敢離開這兩痛苦到極點的貨,眼不錯的盯牢他們。
反正香蘭姑知道她們這幾個人在哪裏,不擔心家裏人找不著。
因此李俏舍命陪君子了,晚上陪著吃香喝辣,品嚐痛苦陪到到底。
酒,是李香蘭父母燒的紅薯燒酒,菜,是蔡秋生養的魚蝦蟹,火紅的辣椒是李俏從菜園子裏摘得,青褐色的花椒是香蘭從樹上掉下來就下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