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舟151號飛船的目標是距離地球有20。5光年遠的天秤星座,那裏有一顆名叫Gliese581的疑似類地行星,可能有生物存在。預計單程需要飛行4000年,現在剛剛飛了715年。這次輪到鍾虢盛蘇醒了。按照計劃,他可以最多活動3天的時間,然後再回到自己休眠的臥艙裏去,熬過未知的時光。算算從地球出發到現在,鍾虢盛一共蘇醒了140次,總共度過了420天,這使得他現在的生命體征還保持在30歲的水平。可是他知道,地球上與他同一時代的人早已化為了曆史的塵埃。一想到這,他心裏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惆悵。他還記得出發時老領導和自己戰友最後相聚的情景,不禁潸然淚下。真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排解這種情緒的最好辦法是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受過嚴格訓練的鍾虢盛等難受勁稍稍平息,就把視線投向艙外無盡的宇宙。
這是他激勵自己的最有效的辦法之一。當鍾虢盛望向深邃的太空時,心裏總會莫名先產生一種恐懼,就像是突然站在了一個未知的深淵的邊上,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種探求究竟、發現未知的興奮!那種複雜糾纏的感覺是很奇妙的,人類很多時候就沉迷在這種奇妙的情緒當中,吸引著我們不停地探詢真相。對未知的好奇,對未來的向往,這就是人類不斷探索的動力吧。
呆了一會,鍾虢盛回過神,開始檢查起飛船內的設備。一邊檢查,一邊自己給自己下著口令:
“飛行姿態正常!”
“速度XXX,穩定!”
“航向天秤星座,目前位置XXX星外軌。”
“各儀器顯示正常!”
“B艙2號宇航員生命體征正常。”
一切檢查完成後,開始查看地球總部發來的信息和郵件。都是一些常規的通報和慰問。沒有什麼新鮮的內容。看來別的飛船也沒有什麼新的發現。鍾虢盛很快就看完並回複了。
然後鍾虢盛開始進行體能鍛煉,恢複自己肌肉的機能。雖然飛船的休眠係統能夠在宇航員休眠時按照一定的時間間隔,對他們的身體進行機能維護與鍛煉,但那畢竟不是清醒狀態下的自然鍛煉。而自然的鍛煉更能讓鍾虢盛感到運動帶來的快感。
鍾虢盛的鍛煉一口氣足足持續了3個多小時,才滿意地結束去衝了個澡。終於有機會釋放一下自己的能量,鍾虢盛為此有一種很快樂的感覺。在擦拭自己身體的時候,他滿意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黝黑皮膚上掛著未擦淨的水珠,在燈光的照耀下,閃耀著柔和的光芒,象一粒粒璀璨的珍珠,光芒中折射出他健康強壯的身體。鍾虢盛雖然不算是十分英俊,可是1米85的身高,寬厚的脊背加上粗長結實的腿,給人強烈的力感。而眼睛裏射出的精光,讓人一下就能感覺到他的靈巧和機智。
鍾虢盛一共蘇醒了3天,再次進入休眠前,他走到尹牟和二的休眠艙前,看了看自己的這個夥伴。
這是一張日本人典型的蘿卜臉,眼角狹長、鼻梁高挺、五官倒也很端正,休眠中的他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麵孔表現出溫和樣子,可那雙眉之間由於長時間皺眉而形成的“川”字,以及堅硬的喉結與鎖骨卻流露出一股威嚴甚至是凶狠的感覺,在一張臉上同時擁有這兩種完全相反的氣質,這在鍾虢盛看來,恐怕隻有日本人才這樣,反應出骨子裏的一種虛偽。
鍾虢盛想起出發前首長交代過自己的話:“出現任何情況,要立足於依靠自己,不要過多地寄希望於那個日本同伴。相反,要提高警惕。國際宇航委員會之所以堅持這麼分配宇航員,其實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生怕哪一國會在發現類地行星後,會棄國際公約於不顧,行獨占之實……”
因此鍾虢盛並不喜歡這個日本同伴,好在相聚的日子不多,出於禮貌,倒也好應付。隻是尹牟和二的謙恭客氣程度讓他吃驚不小,別的就不提了,有一次兩個人同時想上廁所,尹牟和二死活也要讓鍾虢盛先上,這讓鍾虢盛覺得很沒必要,誰內急得厲害誰先上唄。可這個家夥一邊鞠躬一邊“多佐”,死活就是不先去,鬧得鍾虢盛沒有辦法,隻得匆忙了事。鍾虢盛心裏還奇怪,出發前總部給的情報資料裏說,這個尹牟和二可能有軍國主義思想。可他怎麼也沒法把軍國主義的標簽掛到眼前這麼客氣的尹牟和二身上。鍾虢盛還琢磨,日本人如果都這麼客氣,當初在二戰時怎麼能在中國幹出那麼多喪心病狂的事情呢?哼,骨子裏的問題。看來我得提高警惕,不能被假象所迷惑。
不過,轉念一想,唉,誰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達類地行星?即使到達了,卻是一片不毛的死地,那又將如何?這是鍾虢盛心裏最大的隱痛。畢竟,自己是在以生命做代價來進行這項探索,如果什麼都沒有發現,豈不是無謂的犧牲?
唉,想那麼多幹什麼?再睡上它幾年吧!鍾虢盛自我寬慰道,鑽進自己的休眠艙,啟動了程序,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