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幽會(1 / 2)

孫科長見尤大浩當著下屬麵前揭自己的短,不禁有些惱火。

“我們畢竟不如有些企業財大氣粗啊,你那票子先放著,等有以後有條件,我再給你處理。”尤大浩說。

“尤老板,我這次來,是公事公辦。我想請教你,你幹這麼大的企業,錢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孫科長像念書一樣生硬地說:“根據治安管理條例第18條,第7款……”

孫主任的話剌痛了尤大浩,他眉頭一皺說:“小孫啊,中國有句古話,叫做英雄不問出處,你總該知道吧。我的錢是從哪兒來的,市長來我這裏都不問,你是不是管得有點太寬了。你要是真想知道,就讓檢察院起訴我,或者請你們院長過來,我會告訴他的。”

周森忙說:“尤總,我是來要錢的,上次公司買的測試儀器,到現在還欠著人家的帳,我自己掏錢先墊上了,這錢什麼時候還啊,你有錢給人家報票子,我這千八塊錢都處理不了嗎,老板也該為我想一想啊,閻王不欠小鬼帳啊。”

尤大浩隨即假戲真做起來:“你那筆錢,等這個月的貨款回來就給你,現在公司確實沒錢,你就體諒一下好吧。”

孫科長見此情景,覺得再呆下去,就過於無趣了,就和尤大浩告辭,尤大浩淡淡地說:“不送。”

尤大浩見周森前來解圍,非常滿意,上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經曆過困難時期,饑餓影響了我一生的追求,我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有種自己去賺嘛。這種人,隻要我一個電話,就能把他的那身皮扒了,可是我不忍下手啊。”

周森剛走,辦公室主任敲門進來:“防疫站的人又來了,檢查了我們的招待所,說衛生不合格,要我們交罰款呢。”

“我告訴你們多少次了,招待所一定要注意衛生,不要讓他們抓住把柄,你就說我不在,讓他們改天再來,拖著他們。”尤大浩說。

辦公室主任還沒走出門去,就被幾個人擁回了屋裏。第一個進來的,是防疫站的站長。

“你們的飯店多項指標不合格,這次再不交點罰款,就說不過去了。”站長臉上堆著笑,“三萬元,我們開收據。”

“多了點,去個零,三千怎麼樣?”尤大浩說。

“尤老板是不是以為我們是要飯的?”站長笑出聲來,“我們是來執法的,按規矩辦事。”

“我們沒有錢啊,流動資金都沒了,我正要去銀行跑這事呢。”尤大浩為難地攤開雙手。

“既然這樣,交一萬吧,這已經開了不小的口子。”站長說。

“我跟你說,候站長,別說一萬,就是五千,我也拿不出來。”尤大浩說。

“現在誰不知道,你們是私營大戶,拔根毫毛都比我腰粗,五千塊錢,對於你們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罷。如果你們交不出罰款,那我們隻好貼封條了,這可不是我們的本意。”候站長說。

“我們商量一個辦法好不好?錢呢我們實在拿不出來。我們在招待所請你們十次客。你們就把這五千塊錢吃回去,怎麼樣?”尤大浩說。

候站長笑了:“尤老板真有辦法,知道我們的肚子油水越來越少了,想犒勞兄弟們,那也隻好這麼辦了。”

幾個人剛走出門去,尤大浩打電話給辦公室主任:“你去告訴招待所,每頓飯一百五十塊錢的成本,一分錢也不能給我超。”

“老夥計”是個很隱蔽的地方,在單間裏,他隻要不按鈴,沒人來打擾。徐曼故意地晚來了十分鍾,似乎隻有這樣,才能顯出他的金貴來。在大浩公司裏,如果有人敢不守時間,他早就火了,但對徐曼的這種小把戲,他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春節後,他為徐曼買了一台新車,車雖然不貴,但款式新潮,正適合年輕女性。誰知買車沒多久,她半個月不見人影,手機也總是關機。他常能想出些辦法,調動徐曼的情緒,可是她變了,她能對他投入全部身心,也能很快從那種投入中走出來。她歡笑過了,或者痛哭過了,很快就會平靜地麵對他,轉身就把他們之間的事情拋在腦後。

徐曼象征性地擁了他一下,端坐在他的身邊,用興奮的眼光打量他。尤大浩從手包裏掏出一隻鑽石胸墜,給她戴在脖子上。

她把那墜兒攏到手裏惦著,好像在估量它的價值。這是公司的一個部下送給他的,他一看就知道,幾百塊錢的東西,扔在抽屜裏好幾個月,出來時正好看到,就帶來了。

他知道她有些習慣,約會時最好在飯店,出門時最好有小車,見麵時最好帶禮物。這禮物不一定多貴重,哪怕是絲巾、胸針、長筒襪,她都樂得接受,還嬌柔地誇他買女士用品的勇氣。她不在乎禮物的內容,而在乎他重視自己,他每次送禮物給她,她都會欣然接受,仿佛自己受到了器重。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徐曼為顯示自己超俗,清高過一陣子,隻要他送給她禮物,她準會立刻買來禮物回贈他。那時,,常常對他說,我才不稀罕你的錢呢,儼然是一個沒有物欲的女人。日子久了,她的口吻就變了:這世上,會攢錢的男人,不如會花錢的男人,會花錢的男人,才是會掙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