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踏月一走,寧傾傾略作梳妝,換上一身出門的彩錦月華裙,耗費了小半個時辰後,便帶著紫鳶、青鸞往淩府去。
不是她喜歡在他二人跟前露臉,隻是她心裏透亮,想要湊成這盤棋,重在寧弘,踏月不先去看看他有無不便,反而先來問過她這個瞧著無關緊要的人的意思,明顯是淩宛蓉不好單請寧弘,專門拉她前去作陪。
恐怕,若是她因故不去,下棋這事就要作罷。
這日天氣晴好,馬車穩穩穿行在街中,不疾不徐的向淩府駛去。
馬車中,寧傾傾靠坐在小幾前打盹,紫鳶坐於一旁靜默不語。
青鸞是個閑不住的,一時無趣,扒上了馬車的側窗,掀起簾子朝外環顧。在絕大多數國家,國都都是一國最為繁華的所在。
肅國亦然,尤屬京都富庶,縱觀街道兩旁的百姓,不說個個華衣美服,至少都能稱的上整潔得宜,街道中更是一派繁榮昌盛,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青鸞托腮欣賞著眼前的景象,看著看著,一個與四下格格不入的身影進入了她的視野,青鸞困惑的嘟了嘴,自言自語道:“咦,城裏怎的有叫花子了?”
她這一聲不大,卻驚得寧傾傾睜了眼,“你說什麼?”
青鸞見把自家小姐吵醒,忙懊惱吐舌,小聲道:“沒,沒什麼。”
“你說叫花子?”寧傾傾微微蹙眉,不理會她的回答,徑自道:“讓我瞧瞧。”說著,她起身挪到車廂邊上,順著窗戶向外望去。
一看到那個身影,寧傾傾的臉色驟然一沉!
可不是,馬車不遠處,正立著一個捧碗行乞的男子,隻是他身上穿著粗布短褐,與幼時在南陵見過的衣著破爛的乞丐略有不同。
“停一下!”寧傾傾疾聲一呼,車夫立時勒馬靠停在路邊。
“小姐?”青鸞狐疑的看她一眼,見自家主子不等馬車停穩,就已將車簾打起,忙與紫鳶趕在前下車將寧傾傾扶下,緊跟著她向那叫花子走去。
“哐啷!”
一聲脆響,一錠銀子落入了那男子的碗中,他臉上浮現出驚喜的神色,低下頭對寧傾傾連聲道:“多謝姑娘大恩大德,多謝姑娘大恩大德。”
寧傾傾眼底隱生銳意,對他一笑,站定身子道:“聽這位小哥的口音,好像不是京都本地人,不知你是哪裏人士?”
那男子歎息道:“姑娘說的不錯,小人家在燕嶺燕東。”
聞言,寧傾傾的笑容硬生生僵在了臉上。
片刻後,她按捺下波濤起伏的心緒,用盡量平和的聲音詢問道:“燕東?雖說燕嶺郡緊鄰京畿,可燕東位在燕嶺最北,離這兒少說也有千裏,你怎會來到此處?”
“小人本是來投奔遠親,誰知道被人不喜,無處可去,隻好流落街頭。”那男子語中略有怨氣。
聽著這答案與她的猜測越來越相近,寧傾傾的心懸到了嗓子眼,“那……你的妻室子女呢?”三十餘歲,正該是拖家帶口的年紀。
那男子抬起眼皮覷了寧傾傾一眼,吞著口水,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訥訥道:“他們都病死了……”
“啊?!”站在寧傾傾身後的青鸞、紫鳶皆是一驚,青鸞詫異道:“是患了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