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靈芝惘然,喃喃自問道:“怎麼會這樣?”
龐琳見狀,知計敗,目光一轉,道:“娘娘,都是這個賤婢,是她欺騙了您。”
那種花草的小宮女癱坐地上,“不是的,皇後娘娘……”
“閉嘴,你這個賤婢。”龐琳上前一巴掌扇在她臉上,打斷了她的話,“你不但欺騙皇後娘娘,還誣陷貴妃娘娘,罪無可恕。”
趙太後和徐蛜在一旁看著龐琳演戲,唇邊都帶著淡淡的嘲諷的冷笑。趙太後見龐琳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將那小宮女打得臉都腫,話都說不出來了,這才開口道:“行了,這小宮女,哀家就帶回壽安宮去審問,皇後回啟元宮吧,別在這裏打擾貴妃了。”
“母後,這事還是交給兒臣查辦吧。”楊靈芝不願把小宮女交給趙太後。
“皇後,你已被她欺騙過一次了,哀家怕你會再被她欺騙一次。”趙太後似笑非笑地道。
楊靈芝對上趙太後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不敢再多言,帶著人灰溜溜地走了。趙太後的人押著那小宮女也離開了,徐蛜看著那幾個坑,冷笑了一聲,並沒讓婢女收拾,而是返回了殿內。
“去皇子和公主帶過來,我們接著烤芋頭和花生吃。”徐蛜心態很好地道。
三皇子五皇子和二公主被宮女們重新帶回了殿內,先前的一切仿佛沒有發生,吃完東西,三皇子要回皇子所,出來看到地上的坑,眼中幽光一閃。
皇上迎冬回來,得知此事後,去了壽安宮,趙太後沒有將他拒之門外,讓宮女把他迎了進來;看著穿著明黃色袞服的皇上,趙太後有那麼一瞬的恍惚。
“母後,為何要這麼做?”皇上不解,徐蛜既然已猜到他母子失和,是絕對不會投靠趙太後,趙太後今日之舉,令人費解。
“楊氏太蠢,你遲早會廢掉她,哀家為了日子好過,提前賣個好給徐氏,隻是沒想到徐氏很聰明,就算哀家不出麵,她也能順利脫身。”趙太後直言不諱地道。
“不用拐彎抹角,說出你的目的,把那小宮女交出來。”皇上淡然道。
“栶兒年紀不小了,該給她指定駙馬了。”趙太後先前是舍不得女兒嫁,如今卻不得不嫁女兒了,再留下去,大長公主要成老姑娘了。
“母後看上誰了?”皇上問道。
“工部左侍郎徐奔的次子徐脭。”趙太後答道。
皇上笑,“母後的眼光真不錯,不過他似乎比大皇妹小。”
趙太後咳喘了一陣,道:“小兩三歲沒關係,民間不是常說,女大三抱金磚。哀家就剩這麼一個親生骨肉了,哀家不求其他,隻想她平安活著。”展開捂嘴的帕子,上麵一片猩紅,“哀家知道你不會讓哀家活太久的。”
皇上目光微閃,趙太後苦笑,皇上已掌權,又心狠心辣,她沒了娘家的支持,已無法再插手前朝的事,現在也隻能向他低頭了,總不能把最後一點骨血都葬送。
“朕會宣召他進宮,讓大皇妹相看,若大皇妹看中了,朕會下旨賜婚。”皇上鬆了口道。
“好。”趙太後放下一半的心,讓皇上帶著了那個小宮女。
過了幾日,皇上就宣召徐脭進宮了,讓大長公主隔著屏風相看了一次,徐家的男兒長得都不錯,雖不及徐朗那般的妖孽,卻也是相貌堂堂,儀表不凡。
大長公主相中了,皇上下旨賜婚,命工部為大長公主修建公主府,並問過趙太後的意見後,給大長公主的封號是:福源。
公主的婚事由禮部準備,徐家大二房不需要準備聘禮,也不需要準備新房。尚主就像入贅,哪怕公主婚後為遷就駙馬住進夫家,但婚禮一定的在公主府裏舉行。六禮的事,徐家也沒有插手的餘地。因為公主府還未建好,徐家大長房還沒出孝,公主下降的日子定在明年的四月二十九日。
過了臘月就是年,正月初一,徐家給老太爺徐奎舉行了除服禮。徐家幾房人,在徐朗兄弟四人的帶領下,去徐奎的墳前進行祭祀,請了相國寺的和尚來做水陸道場,再撤了莊子裏的靈堂白幔,徐奎的除服禮算完成了。
正月初十,為沈妧妧舉行了除服禮後,徐家三年的孝期結束了,孝服一除,沈丹遐立刻翻箱倒櫃找布料,準備給自己和徐朗裁製新衣;她偏愛鮮豔的顏色,可守孝三年穿了三年的素服,現在可以好了打扮一下了。
徐家出了孝,宮中元宵節的晚宴,沈丹遐這位睿國公夫人就必須參加了,頂著重達十斤左右的服飾,沈丹遐忍不住抱怨道:“當大官真是累人,大冷的天,還得進宮去應酬一些不想應酬的人。”雖說這一年多兩年,楊靈芝沒找她麻煩,但楊靈芝和徐蛜的爭鬥,時有耳聞,今天這個晚宴,隻怕是宴無好宴。
“辛苦夫人了。”徐朗穿著絳紅的國公服,戴著國公冠,顯得大氣威嚴。
徐朗和沈丹遐沒帶五個兒子,夫妻倆坐著馬車進了宮;到了宮門口,下了馬車,換上軟轎。莫失機靈的給內侍塞了荷包,徐朗和沈丹遐分開了,徐朗去了龍翔殿,沈丹遐去了鳳儀殿。
鳳儀殿裏已聚集了許多的外命婦,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閑聊;依照慣例,皇後在開席之前,是不會來前殿接見外命婦的,但是可以將一些親近的外命婦宣召到後殿。比如剛剛被宣召進去的裴國公夫人,比如戶部尚書夫人、兵部尚書夫人,還有仁義伯世子夫人。
能被皇後宣召,這是一種殊榮,表明家中有人,在朝堂上掌權,得皇上看重;沈丹遐無所謂,她並不想見楊靈芝,找到袁清音和嚴素馨,跟她們聊天。金氏受寒生病,已告假;陶氏沒來,是皇上特許的,初一朝拜,皇上也特許她可以不用進宮。皇上對陶氏的厚待,不僅讓楊靈芝氣憤不已,也讓趙太後百思不得其解。
酉時正,晚宴開始,楊靈芝領著兩位貴妃、曹賢妃、兩位貴嬪,還有福源長公主以及兩位公主到了前殿,眾外命婦和貴女們下跪行禮,“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懿貴妃娘娘萬福,昭貴妃娘娘萬福……”
楊靈芝抬了下手,宮女大聲道:“免禮。”
環佩叮當過後,眾外命婦和貴女們站了起來。楊靈芝手微動了一下,宮女大聲道:“賜座。”
“謝皇後娘娘。”眾人道了謝,在位置上坐下。
宮女們提著食盒開始上菜,“哎呀!”一個宮女驚呼一聲,然後跪下,“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
沈丹遐低頭看著,絳紅色繡仙鶴紋的長裙上,沾染上一大片湯漬,柳眉微蹙,“你叫什麼名?”
宮女磕頭道:“奴婢叫初蓮,是在玉芙宮做打掃的,今日缺人手,總管才把奴婢調過來的,求夫人恕罪。”
“你起來吧。”沈丹遐在誥命服裏還穿著一件鱗絲緞做的襯裙,這湯水沒浸進去,再者就是浸進去了,人家是無心之失,也不該計較。
“謝夫人,謝夫人。”初蓮欣喜地從地上爬起來,準備退出去,這時一個中年宮女走了過來。
“你這個笨手笨腳的東西,倒個酒怎麼撒到夫人身上去了?滾出去,看我一會不打死你。”中年宮女訓斥了初蓮一頓,轉頭看著沈丹遐,未語先笑,“夫人,都是這個奴婢笨手笨腳的,一會兒奴婢肯定會好好教訓她的。”
“她是無心的,算了吧。”沈丹遐淡然道。
“夫人,奴婢讓人帶您去長公主的寢宮換身衣裳吧。”那中年宮女也不等沈丹遐同意,就喚站在一旁的另一個宮女,“雅韻,還愣那兒做什麼?還不快帶夫人去長宮主的寢宮換身衣裳。”
沈丹遐眸色微凜,看著走過來的雅韻,薄唇勾起冷笑,“帶路吧。”
“夫人,請隨奴婢來。”雅韻領著沈丹遐往外走。
高居玉台之上的楊靈芝一直留意著這邊,見沈丹遐跟著人出去,陰謀得逞的笑容從臉上一閃而過,在場沒有人注意到。沈丹遐身邊有莫失莫忘,就算知道這是一個陰謀,她也不懼。
雅韻帶著沈丹遐主仆三人,七彎八拐到了一間房間,推開門,道:“夫人,請進去稍等,這位姐姐隨奴婢去拿衣裳吧。”雅韻首先支開的是路上與她說話的莫失,一直保持沉默的莫忘,她覺得有點難辦。
“不用了,你這身衣裳就挺不錯。”沈丹遐雖沒進過幾次宮,但也知道福源長公主的寢宮,不可能離鳳儀殿這麼近,雅韻已然露出了破綻,再者,房門打開,沈丹遐聞到了一股淡淡的,似有若無的合歡散的味道;製香已成了沈丹遐的另一個愛好,她雖不製這種淫邪的香片,但對氣味很敏感。房間裏有這種香,很明顯,這是一個局了。
雅韻臉色一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莫忘一個手刀給劈昏過去。莫失掏出帕子,蒙出口鼻,進屋,點亮了油燈,退了出來,將門關上,取下帕子,大喘了兩口氣。
沈丹遐笑笑道:“時間這麼短,不會中招的,走吧,我們找個背人的地方,好好審審這宮女。”
雅韻被弄醒,剛要尖叫,就被莫失掐住了脖子;沈丹遐拍拍雅韻的臉,道:“時間緊迫,廢話沒必要說,你若是老實交待,我就放了你,否則,明年的今日就是忌日,同意就眨眨眼,不同意,就把眼睛再給我睜大些。”
雅韻現在脖子後頭都是痛的,而且她也怕死,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沈丹遐示意莫失鬆手,“這一切是誰安排的?想要做什麼?”
“是皇後娘娘安排的,至於做什麼,奴婢不知情,奴婢接到的任務就是把夫人引進那個房間裏關起來。”雅韻這種底層小宮女,做的是實事,無法知道全部計劃。
“你還知道些什麼事?”沈丹遐不甘心隻獲得這麼點信息。
雅韻想了一下,道:“我聽那些姑姑們說,給皇後娘娘出主意的人是皇後娘娘身邊的王雙木,王雙林臉上有一道很長很深的傷痕。”
“你帶我們去啟元宮。”沈丹遐不明白楊靈芝為什麼要對付她?她是徐蛜的三嫂,對付她就是對付徐蛜,可是她出事,對大局的影響,不說沒有,但不會太大。沈丹遐一番分析後,覺得楊靈芝對付她,不僅僅是因為徐蛜,還有其他原因。沈丹遐不願揣著這個疑惑,等楊靈芝的下次出招,她決定去啟元宮把那個王雙林擒來,好好審問一番。
雅韻老實的將主仆三人領到了啟元宮附近,莫失將雅韻再次劈暈,找了個避風的地方安置她;元宵晚宴,不僅抽調了許多宮女內侍到龍翔殿和鳳儀殿,一些不當差的宮女內侍還結伴,去宮門口的燈市去觀燈了;啟元宮裏沒有多少人,莫失擒住了一個小宮女,問出王雙木的住處。
龐琳臉上帶傷,楊靈芝從不讓她出席任何宴會,也不會讓她出來見那些夫人和貴女,這讓龐琳很受傷,現在她拿著一把銅鏡,在自怨自哀,對沈丹遐更是恨到了極點,摸著臉上的疤痕,咬牙切齒地道:“沈氏,我不會放過你的!”
門被人叩響了。
“誰?”龐琳問道。
“王姑娘,皇後娘娘有事吩咐。”莫失答道。將門踹開,會驚動禁衛,還是騙人開門比較好。
龐琳不疑有他,打開了門,莫失率先衝了進去,掐住了龐琳的脖子,將她控製住;沈丹遐走了進來,莫忘跟在後麵,順手把門關上。
“這個人我瞧著怎麼這樣眼熟?”沈丹遐看著龐琳,時隔九年,沈丹遐有些不太認識龐琳了。
莫忘的記憶力不錯,“夫人,您還記得去餘城路上,救過的那個人嗎?就是那個死皮賴臉,想要給國公爺做妾的那個。”
“想起來了,龐琳。”沈丹遐恍然大悟,“你居然還活著!”
龐琳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和沈丹遐再次見麵,她知沈丹遐是個難纏的人,才會一直躲在暗處,但現在她暴露了,一臉死灰。盤問龐琳,用時不長,聽完龐琳的話後,沈丹遐很是無語,穆家村的滅亡,關她什麼事?龐琳的遭遇,她深表同情,但又不是害她,怎麼能怪到她身上來?
莫失將龐琳劈昏過去後,“夫人,這個女人是個禍害,不能留下她。”
“我也沒想留下她。”沈丹遐知道一切都是龐琳在搞鬼,對她自然也不會客氣,讓龐琳繼續留在楊靈芝身邊,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麼事來?這次陷害沒成功,下次萬一沒避開呢?沈丹遐不想冒險,也不願冒險,“找個井,把她丟進去,若是她這樣都能活下來,算她命大,我認栽。”
莫失找了團布,塞住龐琳的嘴,扛起她,離開了啟元宮,找到一口井,將龐琳丟了進去。是生是死,沈丹遐沒有管,尋了路,返回鳳儀殿,剛到那間散發著合歡散的房屋附近,就聽到一陣喧囂聲。
沈丹遐勾唇冷笑,該死的楊靈芝,這是打算帶人來“捉奸”了嗎?“我們繞到她們後麵去。”
“你確定聽到裏麵有怪聲?”楊靈芝在問一個報信的小宮女。
“奴婢確定裏麵有咿咿啊啊的怪叫聲。”小宮女答道。
“來人,把門踹開。”楊靈芝下令道。
“皇後。”裴國公夫人喊了一聲,想要阻止楊靈芝。
“母親,我們這麼多人在,不用怕。”楊靈芝聲音裏帶著莫名的興奮,“踹,用力踹。”
門踹開了,楊靈芝率先走了進去,其他夫人也不得不跟著走了進去,然看清裏麵的情景,眾人倒吸了口冷氣;屋裏一個半祼的、頭發花白的男人在上下起伏。
“父親!”
“老爺!”
楊靈芝和裴國公夫人失聲喊道。
那個在行苟且之事的老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國丈裴國公。眾夫人根本沒想到,跟著皇後來看熱鬧,看到的是裴國公的熱鬧,在場的人都不笨,見狀都意識到裴國公是遭人算計,可是誰這麼膽大敢算計裴國公呢?
這時,眾人發現被裴國公壓在身下的不是一個女子,而是一個長相清秀、麵白無須的小公公,驚愕的嘴都張開了。
眾夫人皆知今日隻怕不能善了啦。
楊靈芝在這時,又問了句蠢話,“睿國公夫人呢?”
此時不是應該處理屋裏的事,問睿國公夫人做什麼?
心念急轉,眾人瞬間明了,原來皇後要算計睿國公夫人啊!徐蛜、袁清音、嚴素馨以及與沈徐兩家交好的人家都怒目而視,好惡毒的手段,若現在房間裏的人是沈丹遐,她除了死,別無出路。
“皇後娘娘,找臣婦有事?”沈丹遐清冷的聲音從人群後麵傳來。徐蛜等人的臉色轉怒為喜,沈丹遐沒事。
眾夫人讓了條路出來,沈丹遐的身影暴露在了楊靈芝的麵前,楊靈芝看著仍舊一身誥命服的沈丹遐,“你怎麼會在這裏?”
“臣婦不在這裏,娘娘覺得臣婦該在哪裏?”沈丹遐唇邊噙著一抹淺笑。
“這是怎麼回事?”楊靈芝問道。
沈丹遐還沒說話,裴國公夫人大吼一聲,“夠了。”事情都這麼清楚了,還問什麼問?還嫌不夠丟臉嗎?
“晚宴到此結束,各位夫人請出宮吧,裴國公夫人請留步。”趙忎之開口道。眾夫人紛紛離開,後麵的事她們也不想參與,也不敢參與。
離那房間一段距離後,袁清音和嚴素馨迫不及待地問道:“九妹,你沒事吧?”旁邊有幾個夫人豎著耳朵偷聽,她們很好奇沈丹遐是如何逃過楊靈芝的算計的。
“我沒事,不過是在外麵吹了一陣子冷風,如今有事的是裴國公。”沈丹遐不好細說,她沒想到徐朗會順勢算計裴國公。
出了鳳儀殿,就看到天空綻放著五顏六色的煙花,龍翔殿那邊似乎並沒有受影響;徐朗已在台階下方等著了,看著沈丹遐過來,上前迎了兩步,將手上拿著的鬥篷,為她披上,牽著她的手,帶她上軟轎。
看著許多人一陣的羨慕。
出了宮,上了馬車,夫妻倆說起宮中的事,徐朗聽沈丹遐說完,皺眉,“善行未必有善報,我大致能猜到皇後為何知道穆維會在壽安宮外埋伏了。”
沈丹遐亦是一點就通,問道:“你懷疑是龐琳告的密?”
“十之八九。”徐朗答道。
“今晚的事,皇上會如何處理?”沈丹遐問道。
“皇上應該會趁機廢後。”徐朗淡然道。這也是他為什麼要將裴國公算計進來的原因之一,楊靈芝賞《女誡》羞辱沈丹遐的事,徐朗至今都沒有忘記。
裴國公清醒後,無顏再留在朝中為官,寫了致仕奏折;皇上虛留了一次,在裴國公第二次上折後,就同意了。裴國公是憤怒的,可是他的怒火,卻無從發泄,設計的人是他的女兒,別人沒落入陷阱,他掉進去了。
在裴國公正式致仕後,皇上下旨廢後,聖旨上的話非常重,什麼心胸狹窄,什麼親信小人,什麼德行有虧,不配為後,故廢之。楊靈芝被廢了,但皇上看在大皇子的份上,並沒將她關進冷宮,而是將她送去了普寧寺,讓她削發為尼,終身不得出。
後宮之權由懿貴妃徐蛜和昭貴妃共同掌管,皇上並沒有急著冊立皇後,這讓裴國公心裏好受了許多,也讓那些支持皇上登基的人,感到滿意,皇上還是念舊情的,都是皇後犯了大錯,才會被廢掉。
沈丹遐不管廢後不廢後,她讓人送了張帖子去曾家,表示要過府拜訪;雖然徐家的門第要高於曾家,但低頭娶媳。帖子送過去後,很快就收到了鄧苒的回帖。
要去曾家看兒媳婦,沈丹遐又興奮又有點緊張,找出四五套衣裙,拿在身上比試,“你覺得這套怎麼樣?會不會太豔?”
“不豔,很好。”徐朗抬眼看了看道。
“這花是白色的,不好。”沈丹遐舍棄了,又拿起另外一套,“這套如何?”
“很好。”徐朗覺得她穿什麼都好看。
“這顏色我穿會不會太嫩,我是要當婆婆的人了,這顏色比較適合小姑娘穿吧?”沈丹遐蹙眉道。
“不會,這顏色你穿很合適。”徐朗認真地答道。
沈丹遐想想,還是舍棄了,又拿起另外一套,左選右選,足足選了半個時辰,才決定穿那套落葉黃底子繡牡丹花鑲棕紅邊的對襟褙子,裏麵打底的是淡青色立領中衣,下麵是青碧繡黃花的馬麵裙。
衣裙到是符合她這個年齡穿,但是沈丹遐保養的好,看著就不像一個快要娶兒媳的中年婦人,這樣暗沉的顏色,穿在她身上,隻顯得她端莊,並不老氣。
晚上睡覺時,沈丹遐翻來覆去睡不著,徐朗摟著她,“這是怎麼了?不累,要不再來一次。”
“去你的,我是緊張明天去曾家的事。”沈丹遐輕捶了他一下,夫妻做得久,徐朗的動作越發的溫柔,有種細水長流之感,不但得了趣味,也沒那麼辛苦。
“這有什麼好緊張的?”徐朗不理解,又不是沒見過曾家丫頭。
“婆媳關係,是天下最複雜的關係,我不知道能不能和她相處的好啊?”沈丹遐愁眉苦臉地道。
“你要相信兒子的眼光。”徐朗笑道。
“我兒子的眼光肯定好。”沈丹遐笑,“等胖胖把曾家丫頭娶進門,我就把府裏的事全交給她,我就過老封君的清閑日子,每天養花養草,下棋撫琴。”
“好,我陪著你。”徐朗握著她的手,十指相扣。
沈丹遐靠進了他的懷裏,唇角微揚,閉上了眼睛。
徐朗在她額上輕啄了一下,擁著她沉沉睡去。
泰祥元年四月,福源長公主下降徐家。
同年八月十日半夜,趙太後於壽安宮薨逝,與先帝合葬,諡號孝慧。死前曾問皇上,為何要如此厚待陶氏?是不是因為沈丹遐?
皇上笑笑道:“這是個秘密,還有不是你想得那樣,我對睿國公夫人沒有男女之情,朕待她如親妹。”
趙太後帶著滿腹疑惑斷了氣。
泰祥二年五月,睿國公徐朗上折請封,長子徐均炎被立為世子。
泰祥三年二月初二,大吉,睿國公世子徐均炎娶翰林院學士曾易之的長女曾悅鴻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