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球球還小不能夠戴那麼多。”至於金器,奶奶給孫子準備的那是要收的,蘇若言沒有拒絕。
“最起碼要戴一個花生,好壓一壓。”故城民間的說法,孩子長得太好會惹眼,讓鬼神眼饞要帶走,家人會守不住。要戴花生或者長命鎖壓著魂,晚上睡覺才不會受驚,能夠好好長大。
“哦,我知道了。”
秦博宇眼含羨慕地看著林月明,她能夠光明正大地抱著小孫子,他呢,隻能夠在一邊看著。說來無奈,自從秦承宇的身世曝光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叫過自己,無論是那聲爸爸,還是以前的那聲大哥,都沒有了。
秦博宇心中無奈,但也知道不好逼迫孩子,這是愧疚。父母當年犯下的錯誤,作為兒子,他必須承擔後果,也有對兒子滿滿的歉意。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薑然,秦博宇無聲地歎息了一聲,自從說話利索之後,他幾次想要和薑然說秦承宇的事情,但話到嘴邊都給咽了下去。
他要怎麼說?
難道說,當年的那個孩子好好的活著,隻是自己爹媽自以為是地認為不把孩子交給他們兩個是為了他們好,所以一直隱瞞。
還是說,秦承宇受到了很好的教育,有著優渥的生活,就是感情上缺失,因為自家爹媽看到秦承宇就想到了他的身世,所以心情複雜,付出不了多少感情。
無論是哪一個,都是事實,容不得秦博宇回避。
他怕告訴了薑然這些,會將薑然推得更遠,所以一直在猶豫。
晚飯吃得盡興,林月明和宮畫家今天剛回來,還要倒時差,又累又乏,晚飯之後就先回湖邊老房子了。秦承宇和薑然也沒有久留,秦承宇要打電話給護工讓他來接秦博宇回去,薑然說了,他來送人回去,反正也沒有多少路。
蘇若言和秦承宇把人送到了門口,還要再送的時候薑然說,“你們回去吧,別把球球一個人放在家裏麵,他還小,會害怕的。”
“嗯嗯,知道了,球球是個傻大膽,才不會害怕呢。”
薑然嗔怪,“球球可聰明了,一點兒都不傻。你們快回去吧,我推著他過去,也就一會兒。現在村子裏麵路上都有路燈,到處都是來玩的人,我回酒店也就一會會兒,你們不用擔心的。”
“知道啦薑教授,到酒店了給我們打個電話啊。”
“好的,回去吧。”將繞推著秦博宇往前走,扭身揮手跟他們道別。
轉過一個彎,被竹林一擋,兩個人就不見了身影。
“看起來薑教授是真的釋然了。”要是不釋然,心中帶著氣憤的話,肯定不待見秦博宇。
秦博宇看著遠方,隻有在竹林在風中微微晃動。“其實沒有。”
“啊?沒有什麼?”
“我想薑教授隻是放下了那段過去的愁苦,但對秦……還是放不下的。”
別怪秦承宇,他又不是幾歲的孩子讓改口就非常容易的,叫了幾十年的大哥一下子成了親爹,那聲爸爸他是怎麼都叫不出口。而且怎麼稱呼薑然也是個問題,總不能開口就喊媽吧,對方能不能
接受先不說,他自己這關就過不去。直到現在,他還是用著模棱兩可的稱呼。
“怎麼說?”看了幾個月,蘇若言怎麼都沒有從薑教授的身上看出他對秦博宇的餘情未了,眼中的情緒那麼坦然,不像是假的啊。
“感覺吧,薑教授對他的關心,做不了假,是真的發自內心的。”帶著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的愛意。
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薑然目前就是這個狀態,他認為自己已經徹底放下了過去,所以可以坦然麵對秦博宇。但為什麼會時時刻刻想要關心,為什麼會為了他的傷病而午夜輾轉,深埋心中的愛啊,是很難說放下就放下的。
愛,就像是窖藏多年的老酒,要麼放著放著就壞了,愛就轉化成了恨;要麼放著放著就越來越醇香綿長,愛就濃稠得化不開了。
薑然分不清自己現在的情感,秦博宇又過於小心翼翼,兩個人守護著現在的平靜,就怕有什麼會將現在這份難得的平和打破。
小路上,路燈把影子拉得長長,兩個影子重合在一起。
“明天早晨我來找你吧,四點鍾,推你出來走走。”
“好。”
“不問為什麼,四點鍾可是很早的。”
“不問,你總歸不會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