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覺得這女生無聊,那本是青春期的少女渴望引人注目的小花招吧。假如這樣的花招裏尚有天真的成分,使成人能明白地會心一笑,那麼,成年之後依然地有意為之呢?

在我們的生活裏,有時會遇見這樣的女性,她們的外表大多順應時尚,她們的神經每每敏感於常人。她們對待本職工作的態度還算認真,業餘時間也讀小說逛商店。她們的手提包裏常有話梅和影視雜誌,她們坦率地崇拜某個女明星,並固執地認為自己與那明星長得非常相似。她們的口中沒有什麼不文明的言辭,也談時局,談社會上的不正之風。隻是,當周圍有男性相聚時,她們便相當頻繁地調整自己的身姿和發式,並高聲地笑——絕不粗俗,相當女性化的笑。她們也常做些弱不禁風之態,比如在辦公室需要她們提著暖壺打開水的時候,在機關裏分了西瓜需要她們用自行車馱回家的時候,在與男性同路而自己又提著沉重的旅行袋的時候。這樣的時刻,通情達理的男性總會及時地走在前邊,為她們排憂解難。要緊的不在於此,因為弱不禁風之態與調整身姿、發式其實也無可非議。要緊的在於,她們企盼男性相助,而男性友好的相助又使她們堅信那男性正在打著她們的壞主意。

她們的神經確是敏感於常人的,她們的想像也確比常人豐富百倍。她們的自信力每每超出真實景況許多,但這樣的女性最為固執己見,她們覺得所有見過她們的男性均會為她們打動而心懷叵測。她們繼而會因了這叵測的心懷而惴惴不安,仿佛自己分分秒秒都處在男性的危險中。

假使這固執的己見隻埋藏在心裏,男性倒還安全。但往往這樣的女性對自己的信念常有不吐不快之感,她們把這信念當成事實講給熟人、同事,伴著楚楚動人的無奈和疏遠那男性的憤慨。她們對這樣的講述不厭其煩,叫人覺得這講述的過*正是享受的過程,是她們在享受自己的風采和憤慨。

假使僅僅是講述,是要用這講述來證實自己的魅力與男性的沒出息尚能使人諒解。如果將這習性發展成欺詐男性的手段,就不免叫人毛骨悚然。

她們似乎無師自通地明白了女性那最原始的威力,當自己的要求不能被滿足(你盡可以想像當代女性有多少要求),而那被求者又是男性時,她們會大聲疾呼她們受了這男性的欺侮。她們知道,全社會都會起來保護被欺侮的女性的,因了女性是弱小的象征,社會輿論定然要為她們伸張正義。她們以自己那混亂不堪的價值觀和畸形的自賞心態,將女人和男人逼上了尷尬的境地。她們在抬高自己的時刻,也徹底貶低了自己。

女人和男人的“戰爭”,是古老漫長的話題,而在人類這古老漫長的話題裏,又每每延續著男女之間無盡的和平。我不要聽尼采“和女人交往要帶著一條鞭子”,也不要看上述的女性折磨男人也折磨自己。我相信戰爭與和平其實是同一軌道上的兩極,善意地麵對人生,你的內心就會獲得寧靜。

那支《享受你自己》唱的究竟是什麼呢?有發現自己的樂趣吧,有自尊自愛的張揚吧,還會有女性與男性之間那健康、純淨的友愛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