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謀次長多田駿中將剛剛送走閑院宮參謀總長,正倚立桌前,盯著一幅中國華南地區軍事要圖,腦子裏一遍遍地過著21軍司令官古莊幹郎中將的偷襲計劃。
日軍偷襲廣州的計劃由來已久。早在1937年底,日軍就做好了攻占廣州的準備,甚至在福建外海已陳兵列艦。但倭國空軍在長江上炸沉英、美兩國軍艦一事,引來兩國政府的抗議。倭國海軍大臣擔心這種惡劣形勢下再在英美殖民地的大門口作戰,有可能引火燒身,就終止了登陸計劃。
第一次計劃的流產絲毫沒有動搖東京軍部開辟華南戰場的決心。尤其在看到上海淪陷,廣州日夜向內地搶運戰略物資的情形後,日軍大本營更是下了決心要攻下廣州,卡住中國得到外援的大動脈——粵漢鐵路。
徐州會戰後,日軍在定下會攻武漢計劃的同時,決定分兵占領廣州。後因天皇顧慮兵力分散和運輸器材不足,決定等拿下武漢後再向廣州開刀。1938年6月12日,日軍大本營以命令的形式將此計劃昭告前線各地將領。
不過9月底,英、法首相張伯倫、達拉第的妥靖政策,使英、法兩國對德步步退讓,終於演出了慕尼黑協定這一幕醜劇。捷克被背叛了!
倭國軍方從慕尼黑風雲中,馬上嗅出了國際形勢的劇變。色厲內茬的英、法居然連毗鄰的盟邦都能背叛,那麼遙遠東方的香港、廣州又能怎樣?更何況隻要日軍暫不攻香港,僅取道法國租借的廣州灣水域,張伯倫、達拉第絕不至於聯手對日作戰。
微妙的關係一經窺破,便再簡單明了不過了。廣州,已失去以前還存在的一道光環的護佑,成了日軍即將撲擊的獵物。
當華畢成不到兩個小時光複山西的消息傳到東京,立刻引起火山爆發般的震動。在中國戰場上,日軍居然第一次要在一個地區進行戰略撤退並采取守勢。
五相會議上裕仁天皇同意了陸軍大臣板垣征四郎的意見,在中國戰場北守南攻!決定先加速解決武漢方麵的戰鬥。不過武漢戰場的南線,岡村寧次的十一軍有數個師團的兵力也打不開局麵。所以倭國軍部決定偷襲廣州。
一來,倭國垂涎廣州已久,計劃一拖再拖也實在難忍;二來,廣州若能拿下,必能動搖武漢蔣委員長百萬大軍的軍心、鬥誌,於武漢會戰也都有利;三則令日英、法已呈衰落不支慘狀,他的無敵的皇軍盡可在廣東大展手腳而無後隱之憂。再說拿下武漢,卡住中國外援的脖子,也許武漢政權的喪鍾就將因此而敲響。
諸多利益實實在在地打動了裕仁的心,這個計劃迅速得到批準。東京軍部,也立即投入了高效的運轉之中。
10月21日,東京大本營禦前會議正式定下攻取廣州的決定。狂妄的海軍省似乎還嫌廣州分量不足,竟提出同時攻取海南島的計劃。陸軍省鑒於兵力有限,反對海軍方麵的建議。海軍次官最後隻能悻悻地說道:“那海南島方麵等下一步再說吧!”
海軍省的這最後一句結束語,為日後日軍進攻海南打下了伏筆。倭國海軍一直是進攻廣州的積極倡導者。他們促成了廣東之戰,他們也差點兒毀了廣東之戰。他們曾給了中國軍一個機會。
進入10月下旬,海軍上層力主進攻廣州的意圖影響了福建、廣東外海倭國前線海軍。在尚未接到東京指示的情況下,他們便開始了廣州灣裏毫無顧忌的活動。
倭國海軍明顯的活動征兆和四方得到的情報,引起了廣東省長吳鐵城的注意。吳鐵城是蔣委員長插在廣東的一顆釘子,雖與軍事長官餘漢謀深為不合,但他有自己的情報網。他的特務組織,經常是消息得到的比軍方還快。
所以才有了吳鐵城的這份電報,但蔣委員長驕傲而自信,自信得甚至有些固執。在和徐永昌商議後,蔣委員長還是覺得日軍不敢在靠近香港的廣州動手,蔣委員長電令廣州最高軍事主官餘漢謀“抽精兵一師,增援武漢戰場,以保全大局,日軍最近決無攻華南的企圖,萬勿聽信謠言!”
但他軍事上的自信,往往給他,給中國軍隊帶來災難性的後果。但他從未認真從災難中吸取教訓。這對軍事領袖蔣委員長來說,是可悲且可歎的。一次次機會與中國軍隊失之交臂。大亞灣原本就不太平的海麵似乎注定要充滿激流險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