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突然離世遺留下太多問題, 好在肖祺是比較靠譜的。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公司學習, 對情況很了解, 在黃晟的陪同下, 帶著布丁和公司股東們開了一個短會, 明確地表明態度, 穩住各方蠢蠢欲動的勢力。
權力的更替總是無情而又迅速, 在肖祺的堅持下,告別會辦得十分低調,隻有幾個平時走得近的親戚朋友和公司高層。
大家圍著遺體繞場默哀之後, 便送去火化了。
N城的夏季悶熱潮濕,墓園裏雖然稍微涼快點兒,但那幾棵鬆柏顯然遮不了多大陰涼, 兄弟三人披麻戴孝, 熱得快要暈了。
布丁的孝袍太肥大了,顯得人越發瘦削憔悴, 他跪在兩人中間, 看著工人將墓穴合上, 低頭抹了抹眼淚, 輕聲道:“你們說, 爸媽現在是不是到了天上?他們還能看到我們嗎?萬一我們做錯事, 爸媽還是會生氣的吧?”
黃晟張了張嘴,想要說幾句安慰他的話,卻聽肖祺淡淡地說:“人死如燈滅, 什麼靈魂、投胎之類都是假的。”
布丁一怔, 茫然地看向他。
肖祺繼續道:“你隻需要記住他們以前對你的愛,別的不用多想,父母和我們,終究是相互獨立的個體。”
布丁看了黃晟一眼,喃喃地問肖祺:“哥,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了?”
“該知道的,我都會知道。”
布丁小聲嘟囔:“我有種背叛你的感覺。”
“別胡思亂想,跟你沒關係,再說,就憑你一個未成年,怎麼背叛我?”
“也……也是哦。”
肖祺摸了摸他的頭頂,感覺被太陽曬得都燙手了,笑道:“行了,給爸媽磕個頭就走吧,看你晟哥都熱成狗了。”
天確實太熱了,黃晟跪在地上,汗水順著臉頰流到下巴,從下巴尖滴下來,落到地麵的瞬間就蒸發了,他聞言鬱悶地橫了肖祺一眼,連罵他的精力都沒了。
從墓園出來,肖祺看一眼手表:“先找個地方把午飯吃了,布丁想吃什麼?”
“隨便。”
肖祺看向黃晟,隻見他默默地看著自己,一臉快要被曬化了的虛樣兒,了然道:“明白,找個有空調的地方。”
黃晟讚賞地點頭。
三個人脫掉孝服,去吃海鮮自助。
布丁心裏還疙疙瘩瘩的,但見黃晟和肖祺都自然得不得了,一如既往地黏糊虐狗,便漸漸放下心事,大吃大喝起來。
黃晟端起杯子喝酒,邊喝邊瞥向肖祺,兩人對視一眼,見這小子終於放下,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肖祺剝著蟹腿,對黃晟道:“今天早上你還沒起床,保姆跟我說想辭職,我沒同意。”
“幹嘛不同意?”
“布丁馬上就要開學了,到時又要吃飯又要督促他學習,我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
“什麼叫你一個人?還有我呢?我做飯也還可以吧,我還能輔導他做作業。”
肖祺低笑了一聲:“你做飯就算了吧,天天吃水煮蛋?”
“我就是天天吃水煮蛋才學習這麼好的!”
“胡扯!”肖祺把剝出來的蟹腿肉塞進他嘴裏,“說真的,我現在剛接手公司,最開始這段時間估計會很忙,你又不能把他帶到海南去。”
布丁驚愕地抬起頭:“什……什麼?帶我去海南?晟哥以後要到海南工作?我靠,那你倆不變成異地戀了?”
“我不去海南。”
肖祺動作停下來:“嗯?”
“我思考過了,還是留在N城更好一點。”
“我反對。”
“反對無效。”
肖祺皺起眉頭。
黃晟專心致誌地拿竹簽挑著海螺,漫不經心地說:“我想留在公司當一個技術工,你不要?”
“不要。”
“哎!”
肖祺認真地說:“我不喜歡你隨隨便便放棄夢想的樣子。”
黃晟手一頓,海螺黃挑斷了,鬱悶地將半截螺肉丟進嘴裏,一邊咀嚼一邊口齒不清地隨口說:“我的夢想就是跟你白頭到老。”
肖祺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黃晟捏著海螺殼在桌子上敲了幾下,怎麼都沒能把斷掉的那半截給敲出來。
肖祺接過螺殼,用竹簽在裏麵動作了幾下,小心翼翼地將那半截肉給挑了出來,連同螺殼一起放回黃晟盤子裏。
黃晟吃得心安理得。
布丁感覺到這兩人氣氛不對,埋頭苦吃了一會兒,轉了轉眼珠,抱著盤子站起來:“我我我……我去拿幾個扇貝……”說完一溜煙跑了。
肖祺胃口全無,端起杯子喝悶酒。
黃晟仿佛全然沒有感覺,專注地吃了老半天,才淡淡地說:“布丁都知道異地戀不好,難道你能把公司搬去海南?”
“為什麼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