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鳳凰飛(2 / 3)

項少卿遠遠站在竹林外頭,竟不舍得打擾這份寧靜美好。

他目光癡然相望,含著無數的想念和愛戀。

幾日不見,竟如同隔了幾世那麼久。

朝夕又倒了一杯酒,仰頭灌下,喉嚨一陣燒灼,她抬頭望著空中皓月,想起李白的那首《月下獨酌》。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這裏無花,卻有竹。那個令後世敬仰的偉大詩人,他在飲酒作詩時心情是怎樣的孤寂和淒涼?她放下酒杯,拿起一旁的玄魄,便飛身而起,不是練劍,而是舞盡風情。

柔軟飄逸的身姿飛舞在青竹林中,如水銀流瀉般的光芒在朦朧的月光之下戎出一道道優美至極的弧。她在那劍光之中偶然回眸,那清冷明澈的眸子漾著酒後微醺的神態,散發著神秘的吸引。

見她握劍,本想去阻止,卻挪不動腳步,仿佛被釘在了地上。

這樣的她,他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淩厲的劍氣忽於空中橫掃,震了竹葉紛紛而落,飄零在她的周身,仿佛在書畫女子內心的蒼涼,又似是下了一場清葉竹雨,欲洗滌世間的一切哀傷。

她的劍舞且柔且剛,將一個女子最美的姿態在這樣寧靜美好的夜晚展現得淋漓盡致,而那柔和清美的月光也不過是她的陪襯。

輕盈的腳步逐漸移至放置酒壺的低矮桌案,她一個彎身後仰,用一指勾起酒壺拋於空中,美酒沿壺傾注而下,如一道清泉凜冽,她紅唇微張,醉態竟撩人心魂。

林外的男子仿佛被那一個神態猛地擊中,身軀僵硬。而女子在此時,手中的劍忽然脫手掉在地上,她一手捧著另一隻手,眉頭皺了,身子一歪,便傾倒在地。

項少卿一驚,慌忙疾掠過去,緊張地叫了一聲:“玥兒。”

他扶起她的身子,見她右手厚厚的紗布已經被鮮血浸染,又是氣怒又是心疼,一把將她抱起就朝寢閭去了。

朝夕垂著眼,濃密的眼睫印下的陰影掩蓋了眸中的神色,她很安靜地靠在他懷裏,一動不動。

項少卿將她放到床上,轉身叫人打水來替她清理傷口,卻被她死死抓住他的衣袖。項少卿詫異回頭,竟見她眸子裏微微漾著水光,神態半醉半醒,嘴角含著淒楚無比的笑容,讓人一看便會心疼入骨。

“玥兒……”他覺得他的心仿佛不是自己的,不,他的心早已經不是自已的了。

“為什麼?”她拽著他,仰著臉龐,用醉意朦朧的眼神望著他,聲音淒涼哀傷,“為什麼你要那樣對我?”

他心中一顫,就好像被一隻柔軟的手一點一點攢緊了他的心,那種痛從心底裏一直漫到心尖。他張了張口,卻發現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知道自已錯了!可是他回不了頭。

她望著他的眼睛,幽涼的語氣仿佛一陣寒風刮在人的身體裏,她說:”你知不知道,要我選擇去相信一個一直在利用傷害我的人需要多大的勇氣?你又知不知道,我差一點……差一點就愛上了你!”她搖晃著他的手臂,那聲音忽然就淒厲了,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切害在他的心裏。

項少卿胸腔猛震,震在那裏不能動彈。

體內的血液似乎在那一瞬間凝固,整個人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不敢置信地望著麵前的女子,她說:她差一點就愛上了他!

他緩緩地緩緩地蹲下身子,目光一刻也沒離開她盈滿醉意的眼睛,他的手慢慢撫上她的臉龐,顫抖著雙唇,問道:“玥兒,你……說什麼?”

她淒楚的笑容愈發的擴張,輕輕搖頭,自嘲笑道:“說什麼都沒用了!是你背叛了諾言,親手用最殘忍的方式把我推給了別人,你用你的行枷……給了我一個比死亡更殘酷的教訓!恨,這個字,我從來沒說過,可是現在,我把它,送給你!”

她字字於他如利刃錐心,而她眼中恨意深濃,他身心俱顫,他知道她恨他,他一直都很清楚,她恨他!但他從來沒想過,她會親口說出來,說的這樣直白。

原來知道和親耳聽見是兩回事,隻是知道還可以自欺欺人,親耳聽到卻再也騙不了自己。

項少卿趺坐在地上,眼神空茫絕望,悔恨重擊在心,痛不堪忍。

他望著她,慘笑低喃:“是,說什麼……都晚了!“原來他曾經離幸福隻有一步之遙,是他自己親手給毀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