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家裏女眷一起用午膳,沒想到搞出如此大的動靜。lu5.Com等到沈紀柯趕到現場,沈老太君正在接受太醫的診治。
“到底怎麼回事?”沈紀柯看到母親生病,不由著急地問道。
“用午膳的時候,老夫人跟大小姐吵了幾句,好像為嫁妝的事情。”卓柔珊輕聲說道。
聽到嫁妝兩個字,沈紀柯頓時一淩,轉瞬又恢複鎮定,哼道:“什麼嫁妝?曼凝居然為了這些身外之物惹老夫人生氣,實在太不孝了!”
卓柔珊並不再多言。
看到卓柔珊美麗的嬌顏,沈紀柯頓時又緩和了臉色和語氣,關切地對她說:“剛嫁過來就為家事煩擾,難為你了!”
“妾身嫁給老爺,就是沈家的人了!沈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哪裏有什麼難為不難為的呢!”卓柔珊十分和順溫柔,極是可愛。
經過太醫的診治,沈老太君清醒過來,就直著嗓子喊道:“紀柯!”
聽到喊聲,沈紀柯低聲對卓柔珊說:“母親叫我,過去看看!”
“老爺快去吧!”卓柔珊輕輕推了沈紀柯一把,新婚夫妻的纏綿難舍,由此可見一斑。
等到沈紀柯走到沈老太君的跟前,老太太的臉色已經青得發黑。喘著粗氣,惡聲惡氣地說:“娶了媳婦忘了娘,你要真得舍不得你媳婦,就跟她回房屋子裏去吧!”
沈紀柯臉色頓時有些尷尬,訕訕地說:“母親這樣說,兒子受得起,柔珊她剛過門,怎麼受得起!”
沈老太君原本是憋著一肚子氣,順便拿著卓柔珊煞性子(誰讓她關鍵時刻不幫她說話),沒想到兒子竟然如此護著卓柔珊,當然火氣更大了。“我都要被沈曼凝那個死丫頭給活活氣死了!你不替為娘出氣,倒帶著媳婦在我跟前添堵,我養的好孝順兒子!”
聽太醫說沈老太君急怒攻心導致的食淤,就是吃下的東西窪在胃裏不消化不流動,需要吃藥化解調理,囑咐不能再惹她動怒動氣,因此沈紀柯雖然心裏不服氣,還是忍住不再多說什麼了。
“沈曼凝那個該死的丫頭片子,居然跟我討要她娘的嫁妝,你說該怎麼辦!”這是沈老太君目前最關心的事情了,也是她的病因所在。
“這麼多年了,她還想要嫁妝,簡直是癡心妄想!”沈紀柯自然想也不想地否決了!
沈老太君唉聲歎氣地說:“她搬出皇上來壓我們!說什麼要去參加群芳會,各方麵需要打點,所需銀兩不在少數!”
三位皇位爭搶曼凝做正妃的事情,早已成為朝堂之上群臣共知的秘密,沈紀柯也知曉。說起這件事情,他心裏真是五味陳雜。
沈曼凝是鎮國公府的嫡出長女,她如此得皇子們的青睞愛慕,沈紀柯無疑也臉上增光。但是,隻要想到他自己生的女兒,就不禁很不是滋味。
為什麼,他的女兒就及不上大哥的女兒萬分之一呢!難道說,這就是遺傳的原因?當然,打死他都不會承認他不如他的長兄。對長兄嫉恨了好多年,好不容易除去了,他沈紀柯才是鎮國公府的真正的主人,至於沈曼凝,不過是一介弱女而已,就算得皇子們的青睞,也不過是男人身邊的附庸品。
“這個容易!對她說,先從府裏官中的公銀裏麵挪出一千兩給她打點群芳會的事情,等到她被皇子納為正妃,出嫁的時候……再為她準備嫁妝!”沈紀柯施了個緩兵之計,先拖延一段時間再說。
沈老太君還是不放心,皺眉道:“萬一她被哪位皇子選中了,出嫁的時候非要她娘的嫁妝,該怎麼辦?”
“就給她吧!”沈紀柯有些無奈,解釋道:“假如她真被三位皇子中的一人挑中做了正妃,於我們鎮國公府絕對是好事情!我們所得的好處豈是這筆嫁妝能抵的?母親不要太在乎這些蠅頭小利,眼光放遠些……”
“放肆!”沈老太君沉下臉色打斷了兒子的話,哼道:“這筆嫁妝到底有多少,你知道嗎?什麼叫蠅頭小利!估計你做一輩子的官也賺不到這麼多金銀!”
對於嗜財如命的母親,沈紀柯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勉強道:“母親身體不適,先調養為先,莫為了這些事情傷了心神!等大好了,再想想辦法,畢竟離群芳會還有二十多天!”
沈老太君對什麼群芳會根本不感興趣,對於曼凝能否被皇子納為正妃也絲毫不感興趣,唯一讓她在意的隻有銀子錢,她最最擔心的就怕沈曼凝會要回那筆可觀的嫁妝!
“凝丫頭人大心大,不聽擺布了!依為娘看,不如趁著她羽翼未豐之際,把她……”說到這裏,沈老太君目露狠色,比劃了個手起刀落的手勢,“一了百了,免得以後禍患無窮!”
沈紀柯瞠目,半晌,歎道:“假如她那麼容易被除掉,那日去了平王府也不可能還能活著回來!還有那晚去將軍府,嬌嬪娘娘擺明了想取她的性命,最後還不是讓她全身而退!這丫頭有些邪乎,依兒子之見,還是……”
“咳!”沈老太君重重咳了一聲,示意沈紀柯住嘴。
沈紀柯回頭,見卓柔珊站在他的身後。
“你過來做什麼?”沈老太君語氣不善地問道,她也沒注意到卓柔珊什麼時候靠近過來的,也不知道對方聽到了多少談話的內容。
卓柔珊好像嚇壞了,她大概是沒想到沈老太君如此疾言厲色,惶恐不知所措。
沈紀柯見美人惶恐,便起了憐香惜玉之心,忙替她辯道:“母親息怒,柔珊隻是過來瞧瞧你好些了沒有!”
“哼,我問她又沒問你,你怎麼就知道得這麼清楚了!”沈老太君見兒子對媳婦如此疼惜,就不禁心頭火起。
“紀柯,是我不好,惹母親生氣了!既然母親不喜我在跟前伺候,我還是離了吧!”卓柔珊怯怯地,低垂著頭,轉過身。
“也好,你先回去,待會兒我去找你!”沈紀柯對這個新娶的嬌妻正在興頭上,無疑非常寵愛。
等到卓柔珊離開,沈老太君才把剛才沒說完的話說完:“你想想辦法,趕在群芳會之前,把這個丫頭結果了!”
*
築心苑的百花園裏,曼凝正和徐淑貞在葡萄架底下棋。lu5.com清風陣陣,徐徐吹來瓜果成熟的甜香。
紫色的葡萄沉甸甸地垂掛在藤蔓上,像水晶瑪瑙般誘人。幾株楓樹的葉子開始漸漸變紅,秋天的味道漸漸濃厚。
幾案上擺著水晶果盞,盞裏盛著金黃的哈蜜瓜,剛摘下的葡萄,還有禦貢的珍希果品。
落下一子,曼凝折身端起幾案上的一杯新釀葡萄酒,淺淺飲啜,慢慢品味,讚道:“酸中帶甜,甜而不膩,醇香綿長,唇齒留香,冰蝶釀酒的手藝愈發精進了!”
被大小姐稱讚,冰蝶不禁紅了臉頰,甜甜地道:“隻要大小姐愛喝,冰蝶還會多釀一些果酒,陳起來,留到冬天的時候,圍著火爐品葡萄酒,也很得趣呢!”
“聽聽,這丫頭可有心!”徐淑貞微笑著讚道:“難道你身邊有這樣一個體已人兒,什麼事情都想著念著你!等閑了,我讓春梅也跟著她學釀果酒,多陳一些,一年四季都能喝到這麼香醇的葡萄酒!”
“這有什麼,大嫂既然喜歡喝,我讓冰蝶多釀一些,送到竹影閣就是!”曼凝邊執棋子,邊微笑道。
“如此甚好,我也有口福了!”徐淑貞看起來很高興,臉頰上有種不同尋常的紅暈,使她端莊秀麗的臉龐看起來多了幾分專屬於成熟女子的嫵媚。
曼凝心裏一動,作為過來人,她知道這種嫵媚代表著什麼,隻有身心愉悅的女人才會有這種從內而發的誘人嬌羞紅暈。
徐淑貞寡居已久,原本應該槁木死灰般,如果沒有男人的恩露憐愛,她不可能有此女兒態。
剛忖思及此,就見雪晴走近過來,俯到曼凝的耳際,悄聲說:“二少夫人正在責打如蘭如菊兩位姨娘,說什麼二少爺寵妾滅妻,她要跟她們倆同歸於盡!”
雪晴的聲音雖小,不過在場的人都能隱約聽到,徐淑貞執棋的手指一顫,臉色微變。
曼凝卻沒當回事兒,她冷冷一笑,道:“沈素素死了,換上她來繼續鬧騰!有本事就一直鬧,鬧得越凶,二少爺對她越嫌惡,自食惡果而已!”
徐淑貞默默地安靜下棋,似乎沒聽到曼凝的話。
曼凝覷向她的目光卻流露讚許之色,徐淑貞總算能沉住氣了,不再像前陣子那樣對沈家賢關心則亂。在這個家裏,唯有韜光養晦者方能持久。如沈素素之流,就算是有卓家那樣的大靠山,依然難逃淒慘而亡的結局。
卓家人囂張跋扈的性子,都不擅於隱忍,卓鈺嬋終於也沉不住氣了!然而,她的此舉蠢不可及。先不說嫉妒吵鬧隻會讓夫君嫌惡長輩不喜;另外,那兩名美妾是卓鈺嬌賞賜給沈家賢的,她如此容不得,等於給卓鈺嬌沒臉,因此,娘家人也會對她產生不滿。
一舉多損,真不知道她那顆腦袋裏麵都塞了些什麼!
“你輸了!”曼凝輕笑一聲,結束了對奕,接過冰蝶遞過來的清茶,呷了口。
徐淑貞一怔,不知不覺間她滿盤皆輸,竟然到最後才察覺,可見剛才她還是分心了!自嘲地訕笑著:“大小姐的棋藝越發精進,群芳會上你不妨設棋局挑戰諸芳,看誰能贏得過你!”
曼凝淺笑不答,不予可否。
“大小姐,二夫人過來了!”霜碧走過來,輕聲稟報道。
“哦,快請!”曼凝眸光一閃,命道。
很快,就見到一道窈窕的身影在丫環的陪侍下慢慢走過來。徐淑貞忙跟著曼凝站起,緩緩迎上前去。
“曼凝(兒媳)見過夫人!”
“不必多禮!”卓柔珊忙上前虛扶一把,拉起曼凝和徐淑貞,嫣然笑道:“你們倆好雅興,在葡萄架蔭下,對奕品酒,當真人生樂事!”
曼凝讓丫環撤了棋局,再為卓柔珊斟上葡萄美酒。
三人略坐了一會兒,談論些家常瑣事,看起來其樂融融。徐淑貞起身,告辭說:“趙夫人托我繡的一幅錦,趕著要呢!我該回去了!”
曼凝知道徐淑貞隨便找了個理由避開,好讓她和卓柔珊單獨說話,便笑道:“既應了人家,可不能耽誤了,大嫂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