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爾固德的語氣雖然極為不客氣，可巴圖卻沒去反駁。煌陽部落中的布爾固德是草原中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甚得部落大君的看重。他用手懊惱的扯了扯自己的辮子，同樣冷哼了聲，將刀徹底的收回刀鞘之中，目光狠狠的刮了眼赤那的背影，翻身上馬馳騁而去。
走遠的赤那一直咬著牙，一鞭子下去細鱗長鞭上的那些切口可以完整的將他皮肉撕割開，這等的痛苦就像有人用小刀子在自己手臂、後背上一刀刀的割著一樣。他自幼生活在浦丹草原之上，以奴隸的身份為草原上的貴族工作。
赤那的父母來自草原外的平原，是北境王爵李沐管轄下一個郡城中農民，十七年前被中州上往來的商客拐賣到了草原來，成為了奴隸。於一年後有了赤那，他的原名其實叫做白毅，那是北境中人族的名字。
牧場距離這兒有四五裏的距離，他一邊走著，一邊用手去扯撕拉開的衣服，讓衣角不要觸碰著自己的傷口。快臨近牧場的時候，離他不遠處的一個草坎子上，一個看上去年邁的男人拿著光禿禿的羊鞭吆喝著，在男人的前麵是大批的牛羊，幹枯枯的草被踐踏陷入了泥土之中。
“唉！”白毅歎了口氣，草坎子上的那個男人是他的父親，雖然樣子上看去極為的蒼老，可卻隻有三十六的年齡。他的母親在七年前的冬天被餓死了，他記得那時候的草原白茫茫的一片，餓的發慌的奴隸會試法抓住草原上偷貴族糧食的老鼠飽餐一頓，他母親把僅有的口糧都給了他，冬天還沒過就死了。
“赤那，赤那，你怎麼回來呢？”草坎子上的男人注意到白毅的身影，他臉色有些不好，“你怎麼回來了？布爾....”
“我叫白毅，不是赤那，那是草原的叫法！”白毅打斷自己父親的話，走上草坎子，側著身子躺在草地上，看著遠處往來晃動的牛腳蹄子和羊蹄子，“爹，我答應過娘要帶你離開這裏...你不該忘了我們的身份…”
白毅的這話讓男人生硬的臉色緩和了下去，在這牧場看守牛羊並不是一份好差事，吃不飽，穿不暖不說，丟了一隻牛羊就可能掉腦袋。在布爾固德身邊當個磨鐵人是件好事，至少不用考慮溫飽問題，可他唯一的孩子卻跑回來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餓著、凍著，像他死去的妻子一樣。
“毅兒，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喜歡這裏。”男人喃喃著，一張臉驀然間帶著死氣，他無奈的歎氣，坐在白毅的身邊，看了一眼自己孩子後背被鞭打後留下的傷口，雙手哆嗦的抬起掀開破爛的衣服，“他們打了你...”
“嗯.”白毅點了點頭，安慰著自己的父親，“其實我覺得在牧場裏工作沒什麼不好的，至少可以跟你在一起。”說著這話的時候，白毅坐了起來，後背錯轉開去，不讓自己的父親看，“爹，我聽布爾固德說大端朝的使節要來了。”
“要來就要來了，關我們什麼事。”男人收回自己的目光，雙手無聊的搓了搓地上的幹草，看著不遠處的牛羊，“我們的任務是看好這些牛羊...”
白毅看著自己爹的側臉，他抿了抿嘴，咽下自己未說完的話，幹癟癟的“嗯”了一聲。這幾天，他可是注意到布爾固德不知從哪裏運來了大批的鐵甲和武器，這些不同尋常的事情總會勾起他一點點的好奇，他總覺得那位使節會為這浦丹草原帶來一場權貴之間的“表演”，這興許是上天賜予他的機會。
“爹..”
“什麼？”
“我覺得我們自由的時候來了，我答應了娘要帶你出去。”
“臭小子，我不指望這輩子能夠出去了，我隻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著，找個婆姨，生個娃...”
“不，我會拿起武器，去搏取我們的自由...”最後的聲音很小，白毅站了起來，他看著遠處，在那兒好像有兩個人在驅趕著羊群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