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姝鳶無力地應了一聲:“這兒不用你伺候了,退下吧。”
梁側妃是浙國國相許磬的孫女,先前浙王因領軍權而被剝奪了封地王權時,浙國一直由梁相打理,商墨淩登基後將封地王權重新賦予商墨凜,以示他對這個異母兄長的信任和重視。鳳姝鳶回到浙王宮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為商墨凜聘了這位側妃入府。
封國國相這樣的要職向來是由中央官府委任,就連衛國都沒有開先例,浙國自然也不例外,國相除卻幫助藩王處理封國政務之外,同時也起到了皇帝耳目的作用,謹防藩王叛亂造反。
鳳姝鳶不樂意自己的臥榻邊還有別人的耳目,簡直是在提醒她她現在寄人籬下,一舉一動都要小心翼翼,自然要上心拉攏許相,而這世上最好用的關係,莫過於裙帶。
因著這層考慮,這位許側妃先前兩次將浙王從她府中請走的時候,鳳姝鳶都壓住了性子,沒有發作。
然而荇霜卻不能理解,當即便不滿道:“這位側妃娘娘好大的架子,竟敢從王妃房子搶人,王妃等著,婢這就將殿下請回來。”
“許側妃年歲尚輕,正是沉浸情愛的時候,想要殿下多陪一陪她也是情有可原,”鳳姝鳶製止了她,自己在榻上躺下,懨懨道:“我是正妃,若真不顧身份去和一位偏妃爭寵,像什麼樣子。”
荇霜歎了口氣,道:“王妃這般縱容她,隻怕她要得寸進尺。”
鳳姝鳶擺了擺手,道:“我與殿下是正經夫妻,共榮共辱,倘若殿下要像撫慰偏妃一般撫慰我,我又與那些偏妃有何區別?”
荇霜道:“話雖如此……可也不能因為您是正妃,便這樣無底線地容忍她們啊。”
“怎麼是無底線,隻是她們尚未觸碰到我的底線罷了,”鳳姝鳶道:“而且你沒有發現嗎,自從楊氏被戮,許氏已經安分許多了。”
她說著,站起身來,走到桌案前鋪開了一張宣紙,道:“荇霜,為我磨墨,我要給坤城君回一封信。”
那封信依然打了個太極,沒有明說浙王的意思,看似好像是漠不關心,卻又給了讀信人無盡的希望,言語措辭滴水不漏,就算是落到別人手裏,也可以用鳳姝鳶與皇太後的姑侄關係解釋那些她所關心的問題。
坤城君將這封信拿給金陵君看,信誓旦旦地表示浙王已經與他們結成了聯盟,準備共謀大事,以便讓商氏和鳳氏重修舊好,也讓帝國煥發新的氣象。
金陵君剛從皇太後處得了暗示,正提心吊膽日夜難安,眼下又乍聞這樣的消息,看到女兒的親筆書信,險些一口氣上不來,昏厥過去。
坤城君笑容可掬道:“先前沒有告訴你,怕你不相信,眼下看到了王妃娘娘的親筆信,總該相信了罷。”
金陵君捧著那封信,手都在微微發抖:“為何……為何她先前從未告訴過我?”
荊越君理所應當道:“先前尚未決定起事,自然不能過早泄露消息。”
坤城君亦道:“況且你與長樂宮那位聯係緊密。”
金陵君喘了口氣:“這可是謀反,你們在帶我女兒謀反!皇太後是她的嫡親姑母,陛下又是浙王的手足兄弟,就算是不登大位,也不妨礙他們夫婦一世榮華!”
“金陵君年歲越大,怎麼越沒有放手一搏的膽量了?”坤城君嗬嗬一笑:“長樂宮那位陷害先皇後,指使桓傑謀殺梁王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先皇後還是她的嫡親胞妹,這樣的人,你能指望她惦念與浙王妃的姑侄之親?”
金陵君將信紙按在桌子上,搖頭道:“不,我絕不會答應與你們一起做這樣的事情,我……我這就給浙王妃寫信,叫她迷途知返。”
“金陵君,如是我聞,浙王妃也是金陵全族照著皇後的標準培養出來的吧?”坤城君一把壓住他的手,問道:“浙王妃處理內務雷厲風行,絲毫不拖泥帶水,浙王內苑祥和,這可是整個皇族都知道的事情。地位、能力、人脈她都有了,眼下缺地可就隻有皇後這一個頭銜了,怎麼,你作為父親,難道不想幫她一把?”
金陵君卻絲毫不為所動,連連搖頭道:“絕不,我絕不會做背叛君主的事情!”
荊越君冷笑一聲:“不做,那你想要做什麼呢?金陵君,你要去陛下麵前揭發我們,和你的女兒嗎?不怕告訴你,眼下國公手上的書信,全部出自浙王妃之手,金陵君,你想送她去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