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今日早上, 整個滿玉坊陷入一片震驚, 自越城分部建立以來, 從來沒有過的逃脫先例。
這回竟然丟了三個人。
看守領隊滿頭冷汗, 戰戰兢兢去回複春夢被截斷的坊主:“還好隻丟了三個人。”
“隻丟了三個?丟了個‘賣不出去的’就罷了——你知道霜雪兩姐妹多貴, 多少錢?今天說好了要給安老爺送人, 現在拿什麼送?拿你嗎?”坊主氣的胡子亂抖, 一腳踹過去,沒踹倒領隊肩膀,險些閃了腰。
小男寵立馬給他摸胸順氣。
“立刻去借搜查犬來, 發布消息給賞玉獵手,不惜一切代價找到霜雪姐妹。”
“那,那個——醜女人呢?”領隊戰戰兢兢揚起身子。
坊主這回終於瞄準, 攢足了力氣, 一腳將他踹了個大圓周:“去找啊!”
領隊呆呆怔怔,沒想到他隨口一問醜女人竟然是這麼一顆蒙塵的明珠!
他目送著被帶走的唐格, 擦了擦口水, 真是腸子悔青半截, 早知道當初折價時他咬咬牙, 先買回去……或者坊主說的時候不去多那麼一句嘴, 興許, 興許,那醜女人就是他的了啊!唉唉唉!
他並不知道,現在那個被他稱作醜女人的唐格正如何焦灼滴麵臨人生的第二次美貌發育。
坑爹啊!關鍵時刻, 她她她竟然……又(娘呀)好看回來了。
自小在母親的耳濡目染下, 唐格一路在學霸和知識的海洋裏狂奔,而被人視為她最大優勢的外貌因為蓋過了對她智商的關注,而被她倍加嫌棄。
唐格那時候真真覺得,漂亮真是一件麻煩事,為什麼大家都這麼膚淺,隻看外表——在她吃飯、自習、走路、實驗甚至買衛生巾充話費的各種時候看外表,這飽漢不知餓漢饑的反~動言論立刻遭到同寢室的無情碾壓。
室友ABC齊齊道:好比奧數考試,漂亮向來都是加分題啊!
蒼天明鑒,這突如其來的第二次美貌,對唐格來說,哪裏是什麼加分題,分明是一道送命題啊。
她仔細想來,大約是那酸性溫水的浸泡,她身上的綠斑和痕跡都被侵蝕洗淨——那怪那時候那麼難受,而因為常年不見陽光(?)她的肌膚變得異常白皙嬌嫩,陽光出來的時候,放在太陽下,幾乎要透明一般。
小嫚來的時候,看見她還蹲在地上研究幾塊碎石屑,亂糟糟的頭發因為仔細清洗(浸泡?)過,顯得德外蓬鬆柔軟,因為低頭,露出纖長白皙的脖頸,大約蹲的太久,她一邊打哈欠一邊伸手扣了扣眼屎。
像一隻懶懶曬太陽的貓。
她默默在玻璃窗外看了好一會,直到唐格察覺到視壓的異樣抬起頭,然後她仰著臉,微微笑了。
即使已非初見,小嫚仍然有一瞬間的恍惚,她頓了頓,打開門,將食盒放在桌上。
這是今天第二次送餐,可以停留的時間更長些。
小嫚不是個多話的人,雖然她有一副好嗓子。
她自然不會說,昨天晚上,半夜外出尋霜雪姐妹的裹兒和兔兒是怎麼戰戰兢兢回了房間爬上了床。
那時,屋子裏隻剩下沉默壓抑的喘氣聲。為了掩飾她們的慌亂的呼吸,她開始緩慢的咳嗽。
而年輕的女孩子們仍然難以克製輾轉反側。
“快睡吧,要天亮了。”她於是輕輕說。天亮了,也許將會有一場浩大的審訊和盤問,需要精力應對,也需要無辜的臉龐。
而黑眼圈和憔悴的臉龐會出賣女孩子們的所有情緒。
她也不會說,她其實也會默默在大家牽掛雪兒安危時為她祈禱。
如同現在,她被坊主欽點的去禁閉室專給唐格培訓送餐,回去後,什麼也沒說。
“這次有什麼好吃的。”唐格伸手揉揉眼睛,屈從於五髒廟的召喚,放下手上的小石子,圍了上來。
“知道你中午沒吃飽,我在最下麵放了兩個饅頭。”
“小嫚,你真好。”唐格真心誠意的說,伸手便去掀蓋子。
一頓飯風卷殘雲,唐格吃的幹幹淨淨,隻恨不得將碗底再刮一刮。小嫚見她不由更親近,微笑著拿了帕子遞給她,唐格隨手一擦,感慨地拍拍肚子:“好久沒吃這麼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