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塊壘,一杯飲下,烈酒入喉,她猛烈咳嗽起來。
外麵有人按花園外的門鈴。過了一會,聽見總管的聲音,大約客套了幾句,門再關上,一片寂靜。
酒意翻湧,她緩緩趴在台上,通訊突兀的響起,她看見翁雪險些按捺不住的慌張,每一根指尖都寫著顫抖,幾乎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在等一個很重要的人,迷夢的眼睛透過通訊,她看見對麵是個高大的男人,男人有一雙鷹蟄的眼睛,一瞬不瞬看著她們。
是崔先生嗎?
她這麼想著的時候,翁雪已經裹上鬥篷飛快跑了出去,她聽見她在外麵大喊司機和總管的聲音,過了一會,汽車響起來,緊接著門又闔上。
整個宅子裏又隻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大宅子,像是一座寂寞的墳,陽光很好,而她還很餓,酒盞還在,她摸了摸又放回去。
遠遠的,另一個通訊又響起來,她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又轉過頭。
通訊又響起來。沒完沒了。唐格眯起眼睛滑到了椅子下,真聒噪啊,她想。
她睡著的時候,並不知道,整個大廳的警示係統突然亮了,緊接著,全息影像緩緩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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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珠彎位置得天獨厚,北有仙女山擋住南下的冷空氣,西有遇脂河的支流款款而過,依山傍水,風景秀麗,奇花異草葳蕤而生,最特別的四季溫泉,實為療養休憩佳地,陽城的有錢人、乃至帝都的豪門,隻要能找到關係的,都想方設法往這裏麵擠。
既然療養,又怎會少了美人。
常常走過開滿鮮花的鎏金欄杆,水霧繚繞間,便能若隱若現窺得隻葉片影。
所以,這裏常常成為各家金屋藏嬌的所在,更是疏通關係增進友情的所在。
崔答從進門耳朵就沒閑著,崔老會長從他哥哥崔問的一雙兒女講到崔家的祖墳最近長了一棵歪脖子樹,又從山莊空寂許久需要打掃再到沒有好身體怎麼幹事業。
總而言之,言而有之,就是要他趕緊去會所匹配中心尋找一個最優的對象生下子嗣。
崔答聽的心煩,便尋了由頭去見大哥,還沒走到書房,便看見自家四歲的侄兒正踮著腳尖在瞅書房,小侄女趴在他背上,他不由腳步一緩,也跟著探頭在他們上麵。
“你們在看什麼好東西?”
他賊兮兮的聲音剛剛出來,兩個小家夥頓時嚇了一大跳,一個咚的一聲撞在門上,門頓時開了。
然後他看見書房後麵的全息屏幕上,那上麵一個已然睡著的女人。
崔答的心砰砰跳起來,他定神看了兩眼。
是她?是她。
“她怎麼會在你這裏?”他看著這個隻比自己大幾分鍾的哥哥。
“她?”崔問奇怪的看著弟弟,“幾天前,雪兒從河邊撿回一個女人,大約便是她吧?”
“你沒有碰過她吧?”崔答猛的提了一口氣。
“自然沒有。”崔問眼睛忽然一彎,“難道她是你的……”
“當然不是,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這樣的。沒有就好,沒有就好。”他一邊說著,一邊摸出通訊。
人生突然又有了陽光,也許,這一回,傅老爺子一高興……
崔問想起什麼:“但是,如果你要她的話,最好快點。管家剛剛傳來消息,情況有變。”
“!”
“買她妹妹的人找到了。但是那人提出老規矩,以貨易貨。消息傳過去的時候,他們已經過去,現在大約確認,人在過去的路上。”
人生的陽光陡然籠罩上了烏雲。崔答倒吸了口冷氣。
連崔問都不能直接拿貨的人,這帝都他數都能數出來。
接通的通訊裏麵,男人的麵如寒霜,看向崔答身後的投影,沉靜了一秒:“地址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