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婪輕笑一聲:“可是,誰說她沒有主人?”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金色的手環,唐格一隻手被握住,那手鐲便輕易套了進去,自動鎖定之後,大小緊密恰恰合適。他揚眉看向安碧成。
“她的所有信息,早在第一次套上手環的時候已經被鎖定了。”他低頭看懷裏的女人。正好她也驚詫得仰起頭,麵上殘留著淡淡紅暈,讓人心底無端端發~癢。
“所以,不管你花了多少錢,費了多少力氣,又和誰達成了什麼共識,都與她無關。關於物權的所有,先來後到,善意取得人享有優先權,如果忘了具體條款,你也可以再問問那位前任長老安老先生。如果他還認你這個兒子的話,一定會不吝賜教。”毫不客氣的話,讓在場的人陷入低低的嘩然。
安碧成的聲音冷成刺骨的寒冰,幾乎從喉嚨中擠出兩個字:“傅婪。”
而引起嘩然的始作俑者,毫不理會他的威脅,徑直打橫抱著自家“主動送上門、認門歸家”的小東西大步向外走去。
徒留下一片啊啊啊、噢噢噢噢低呼的圍觀群眾。
在驚呼聲和安碧成怨憤的眼神中,心跳異常的唐格迅速認慫了,她轉過頭,將自己臉全部藏在傅婪懷裏……不認識我,不認識我,都不認識我。她默默催眠,十九年,第一次被一個男人以這樣公主姿勢抱著,昂首向前,唐格同學很不爭氣麵頰充~血,頭腦空白,身體完全僵硬。而對方英俊的側顏,騎士般的步伐,蠢~蠢~欲~動喚醒了她所有兒童時代的“白雪公主”“豌豆公主”“萵苣公主”各種公主的少女心。
如果他沒有一出門就將她直接扔進了大門口一輛巨大的高盤越野車的話。
唐格扔進車的瞬間,對方也跟著坐了進來。
“開車。”冷峻的聲音不疾不徐。
車子發動起來,緊接著身後數輛一模一樣的車子都跟著發動起來。
唐格心頭一跳,這才發現,所有車子裏麵都坐著數量不明的麵色冷峻的男人。
這樣浩大的聲勢。
……所以,傅大少今天其實是準備來血洗斛珠彎的嗎?
唐格自然不會臉大的以為這一切都是因為她。肯定是因為工作。
工作任務重的時候,人就會壓力大,壓力大,自然心情也不好,心情不好,商量事情就會比較難。
她老老實實縮在一旁,心口砰砰亂跳。餓了一下午,不過吃了幾顆糖,喝了一肚子酒,現在落在他手上,她一緊張,身體立刻失去了理智的控製,肚子咕嘟咕嘟叫了起來。
傅婪本來正在通訊,聽見聲音眉間一揚,他慢條斯理關閉通訊,轉頭看她,目光微閃:“餓了?想吃東西?”
外間的月光和路上的燈光透過車窗的玻璃傾瀉進來,唐格小心翼翼審視他的臉,摸不透這話背後的下一句是“你有本事跑啊,還有臉吃東西,餓著”還是“怪可憐的,那就吃點什麼吧”——如果是前一種,那,大約還是不要自己主動找死吧……
“看什麼?”
聽說,人的腦子分成兩個部分,每個人都有兩張麵孔,左臉代表了真實,右臉意味著掩飾。怎麼這兩半邊臉看起來一毛一樣……
“沒什麼。”唐格搖搖頭,轉過臉,避開他趨近的身體。
外麵崔家大宅一閃而過。
唐格神色微微一黯。她移開了目光。
傅婪似乎並未察覺,他靠在椅背上,占了大半空間,唐格縮在角落,夜風從極細的縫隙中透進來,他低低嗅了嗅,車裏有淡淡的幾乎不可聞的酒香。
“我也餓了。”
唐格心頭一喜,咽了口口水,轉過頭對上他深邃的目光。
(⊙o⊙)…呃……不過,好像……哪裏有點不對。
車子在夜色中迅速向山頂開去,經過數道守衛,一路蜿蜒而上,到達山頂巨大的停車坪。自傅婪的車開始,依次漂移一步入庫。
好帥……剛剛拿到駕照不久的唐格默默點了個讚。
車門打開,唐格老老實實跟著下了車,這才發現停車坪旁邊還有一個小型飛行器。聽見聲音,從豪宅旁邊穩步走出兩個人,一個是常年在傅婪身旁的黑臉副官珞忍,還有一個卻不是那自帶紈絝氣息的崔答,年紀四五十上下,看起來頗有幾分麵生。
珞忍和管家看了他們一眼,迅速把目光從唐格身上移開,垂下眼瞼,恭謹讓開一條路。
今天下午在鎖定目標後,少帥便先行駕著飛行器前來,而因斛珠彎屬於禁飛區,無奈之下,被拋下的近衛隊隻好立刻以最快的速度駕車趕到。然而,到了之後,少帥卻並不動手,他帶著實時監控記錄儀,轉而參加了崔宅旁處一個小小的酒會。
眼下,又是怎麼和這位一起回來的?
隨車近衛的軍人有條不紊下車,向傅婪行禮之後便根據指示奔向不同的巡查崗哨位置。
大約是常年訓練,體格健壯的男人們對氣溫的變化並沒有那麼在意,況且人家還穿著特製的軍裝,便是那閃閃bling的勳章大概也能擋點風,但是唐格此刻還赤著腳,寒從腳下起。
山上風很大,而且從四麵八方吹過來,她本是大病初愈,曾經的國防身體現在已磋磨成了溫室裏麵的小花朵,吹了幾下山風便有些吃不消。
手腳發抖,牙齒也開始打顫,她隻好張開嘴,不讓自己不識相的磕牙聲打擾到在布置巡防的傅婪,可是不爭氣的小鼻涕……沒有紙,唐格隻好伸手捂住口鼻。
傅婪無意中轉過頭,便看見可憐兮兮老老實實站在一旁,白~皙光潔的左腳踩在右腳上。
他微不可見皺了皺眉,旁邊的近衛少校還在喋喋不休,傅婪隨意應了兩聲,便先行大步進了大廳。
唐格捂住口鼻溫順跟了上去,紙啊紙,你在哪裏……
門扉自動關上,整個大廳湧動著春天般的溫暖,幹透的香料緩緩在壁爐燃燒著,地上鋪著幹淨整潔的淡色地毯,看著像是白色,暖光下似乎又像米色,但不管什麼顏色,已經被她踩上了兩個小小的黑腳印……
呃……
緊隨其後的管家模樣的男人,立刻皺了皺眉,便是向傅婪介紹情況的時候,眼睛也沒有離開過那兩團黑乎乎的腳印……
唐格緊張地看著走到壁爐前,隨手解開風衣的男人……身形挺拔,和她高挑的身形站在一起仍然高出一個段位,少年老成而又帶著世俗睥睨的眼神,狹長幽深的眼眸。此刻,他單手利落解開風衣,露出裏麵軍製常服,隻掃她一眼,唐格立刻便低下了頭。
在毫無勝算和逃跑生機的時候,關於如何遇見綁匪如何自保,學校有過正規的普及,至於多少人聽進去,不拿安全教育當休息時間另當別論。當然,這些摸魚的人裏麵,絕對不包含連生理健康修習都要努力拿滿分的唐格。
感謝九年義務教育。感謝新中國。
那麼問題來了,遭遇綁匪事件中,如何能夠最大限度避免危機,實現自保?
一,不要大喊大叫或者亂跑。
嗯,唐格默默看了眼窗外隱隱綽綽荷槍實彈麵目冷峻的明崗暗哨,第一條get。
二,不要跟劫匪硬拚。
嗬嗬,同第一條。
三,盡量跟劫匪合作
這個——絕對,唐格審視了今晚的綜合表現,大約除了破壞他一個美好的宴會,其餘來說,簡直大大的良民。超過要求。
四,試著跟劫匪嘮嘮嗑談談心,所謂成為人質後,不要表現出非常明顯的抗拒或者嫌棄。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可以考慮和綁匪嘮個十塊錢的,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營造綁匪對你的心理認同(這種時候,即便找不到任何共同點,也努力編造一些與之類似的經曆吧)。這一點也許能夠讓你少受皮肉之苦。
唐格默默了看一眼對麵正跟管家說話的傅婪。默默叉掉。
……這個……還是不要主動找抽了……
五,但上一條不是讓你和他去談判!
嗬嗬……借她幾個狗膽差不多。
六,離綁匪的頭部越遠越好
這是因為萬不得已的情況下,警方會選擇擊斃綁匪。綁匪的的兩眼外部以及人中這三~點連接成的三角形,就是警員將瞄準開槍的部位。這樣一擊致死的概率更高一點。防止誤傷人人有責,請自覺遠離綁匪的三角區。
——這一條大約可以自動忽略……
所以,默默回味了一次的唐格發現,她現在唯一還能實踐的一條也是最後和最關鍵的一點是,不要放棄希望。
努力保持冷靜,努力保存體力,等待逃脫的時機,或者救援(孩子,還是自力更生吧。)
阿喂,這不是她一直在做而且貌似做的還不錯的嗎?識時務者為俊傑,唐格老實了……
總管下去準備,傅婪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即使放鬆的姿勢,也帶著獵豹般的警惕敏銳,他拍了拍身旁的沙發:“過來。”
啊,是叫我嗎?
唐格怔了怔,果真看著男人看著她。
她慢慢走過去,一步一個小腳印,終於,慢慢挪到了他的身旁。
“你很怕我?”
唐格立馬搖搖頭。
“你怎麼了?臉上也受傷了嗎?”他盯著唐格捂住口鼻的手。
唐格更大力搖搖頭。
“把手拿下來。”他命令。
唐格遲疑了一下,還是拒絕。
男人聲音冷起來:“你是覺得我身上有味道?”
“不……”艱難的擠出一個字……該怎麼解釋,清鼻涕已經要落下來的……這個悲劇的事……
好吧,她也不用解釋了,傅婪輕鬆而隨意便拉開了她緊緊捂住的口鼻……
清涼涼的鼻涕恰如其分的滴了下來。
……好貴好貴的地毯……
潔癖外加節癖的管家正好端著暖身的熱酒和幾塊麵包出來,他的眼睛從那一串梅花印般的漸變黑腳印,一直看到唐格滴下的清鼻涕……
他張了張嘴,怎麼回事,忽然覺得空氣好像有點不夠用了……
傅婪的手還扣在她手腕上,滿臉震驚看著她。
唐格已然驚呆了。
那個,現在,老師,第四條,試著跟劫匪嘮嘮嗑談談心,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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