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2 / 3)

兩人看著地上那一疊資產和內查報告,臉上的汗更多了。民望台是公審的地方,上一任民政部長便是在那裏被憤怒的人群用榴蓮和菠蘿還有仙人球活活砸死。當下表了決心必定在歸元節前將剩餘的未到賬的物料資金調整到位,明年的預算重新核算雲雲。

傅婪揮手讓他們退下,心情還帶著餘怒,看崔答站在一旁,示意他說話,說完清頂和唐格的身體狀態,他順口道:“少帥,看起來格小姐很想你啊。”

傅婪折身的動作一頓,沒有抬頭:“嗯?”

崔答的眼睛微彎:“今天去的時候一直問你什麼回去呢。”

“那光腦的確是格小姐動的,她很聰明——比我見過的很多男人懂得還多,所有退出的痕跡都清理得幹幹淨淨——我沒問她怎麼學會的。”

傅婪敲了敲手指:“之前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整個聯邦,甚至連聯邦之外的蠻荒,有身份的貴族都不曾丟失過這樣的女奴,也不曾有逃跑的女兒……少帥,要不要我再去各個雙玉實驗室看看……”

雙玉實驗室是專門研究男孩變性的所在。總有一些人,天生便覺得自己是女性,而生為男身,這樣的事情,對聯邦那些光棍來說,都是非常值得支持的研究。

傅婪:“滾。”

歸元節前夕,連一向倡導節約的總管也親自前去選購了大量新節用品。

屋子裏麵掛著帶玉石鈴鐺的小燈籠,地上也換上了暖色調的地氈。壁爐也燒起來了,熱騰騰的火烤著每一個人的臉。管家將新送來的各式肉品分類放置,在停機坪前麵的草坪上也清理出一塊巨大的空地,布置好石板,架起了鐵鍋。

小白忙前忙後,像停不下來的小陀螺,一會捧來鋪著金粉的長生花,一會拿來新節的賀卡,她雖不識字,但也預備好好照貓畫虎描摹上幾張賀卡。

連小七安靜的臉上也有柔和的喜氣。屋子裏的人都喜洋洋。

這樣的氛圍,唐格長大之後幾乎再沒有,記憶是扇回家的門,輕易打動遊子的心。

看小白趴在桌上一筆一劃寫賀卡,她順手拿了桌上的剪刀,剪了兩個窗花,小時候的記憶,剪起來已經生澀,小白卻喜歡,一麵撿了一個喜字放在賀卡裏,另外多的貼在自己衣襟上,左右招搖,得了不少讚美。

幾張賀卡做了足足大半天,到最後倒也有模有樣。

“這是給格格姐姐的,這是小七的,這是給管家的,這個嘛,和這剪花一起送給老爺……”

“還有一張呢?”唐格問。

小白摳摳頭:“萬一誰送我節禮,那……就做回禮吧。”

唐格搖搖頭,笑而不語。

回頭看小七竟也做了幾張,一張上麵還畫著一把小匕首。她有些不好意思,將卡片收了回來。

這倆丫頭……

她搖搖頭,抬頭看向草坪上已經搭好的大帳篷,石頭燒熱,咕嘟嘟的羊肉味道四處飄逸,風吹動外麵絲質花串,帶動下麵銅鈴叮咚作響。

這樣的日子,斛珠彎反而有些冷清,平日閑適縱情的權貴富人現在都回到了帝都的家中,他們在那邊自由他們的熱鬧,舞會早在歸元節前就開始了,體麵的人家都會為各家的女眷置辦得體的行頭,以便在之後的聚會選擇合適的人家,門閥和聯姻在什麼時候都不過時。

唐格日日看著管家帶人布置著,清頂一日日熱鬧起來。

小白嘰嘰咕咕跟唐格學話:“咱們蔣管家呐,這些天去買東西,都要和別人講價,現在呐,山彎下麵的小販也知道了,看見老管家,都要先問一句,你別問我多少錢,我就問你買不買?”

她捂嘴嘰嘰笑。

唐格心中想著,便說了出來:“蔣管家以前是過過苦日子的人吧?”

“?”

“經曆過苦難的人,更知道富足的可貴,也知道生活的不易。”

話音剛落,便聽見一聲咳嗽,卻是蔣管家從旁邊走過,看了唐格一眼:“格小姐,老宅吩咐送了些節貨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突然覺得蔣管家好像突然親切一些了。

蔣管家不是帝都人,跟著老爺子的時候剛剛十六,兵災人禍,饑荒了大半年,村子裏的人一個個餓死,棉花軟泥都往肚子裏喂,他父親把最後一口吃的勻給他,死的時候瘦得一隻手都能拎起來。

他的節約和克製源於記憶,深植內心,江山滄海,本性難移。和矜貴奢侈的帝都格格不入,向來被人嘲弄,而眼下竟然被這麼一個小丫頭道破,心裏對她的好感頓時多了好幾分。

從老宅來的東西,那多半是照著慣例送來的,但這回有些不同,竟有幾樣是老爺吩咐送來的。跟來的人又帶話。

“老爺說格小姐的貼紙剪的很好,他很喜歡。還請格小姐年後到帝都遊玩。”

到了晚上,天色暗下來之後,四處宅子的窸窸窣窣的煙火一起來,節日的氣氛也逐漸變氤氳開來,既傅婪不在,侍從們也格外放鬆些,便是有些逾矩的行為,管家也隻當看不見,今日夜宴由他主持,唐格被邀上主位,大家圍在了熱騰騰的篝火旁,白天醬好的羊肉也搬出來,架在燒的熱騰騰的石板上,火光灼目,燒出陣陣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