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挨著牆壁,因此所有房間臥室就都在相同的方向。
登上二樓走廊,轉向右邊,左手臂邊一排房門緊閉的房間,一路往走廊盡頭延伸。
許從一抬眸,粗略看了一下,左邊四間,走廊盡頭右邊有一間。
走到一扇門前,沈岸就伸手推開門,他快速走著,把五間臥室的門都給全部打開,而每一間臥室,裝修風格都稍有不同,裏麵同樣提前收拾過,微風從開了一點縫隙的窗口吹進來,一股青草的清香。
對於居住的環境,不算很挑剔,許從一就選了左邊的第二間,房屋空曠,裝修精致,沒有其他房間那些看起來有點多餘的物品,偏地中海風格,窗簾和床上三件套都是海藍色。
雒芊其實喜歡右邊盡頭的房間,但選的是挨著許從一的,隔壁的第三間房。
其實如果還有其他選項可供選擇的話,她更想和許從一住在一間屋子裏,然而兩人的關係還不是男女朋友,她也從來沒有主動向誰告過白,她有著自己的矜持心,等待著許從一的主動。
這個時間點,下山,等到回之前住的地方,估計淩晨一兩點。沈岸於是決定,今晚暫時也在這裏住下。
屋裏冰箱裏提前備好有食物,好歹是屋子主人,不能讓客人餓肚子。
沈岸在帶許從一他們看了房間後,下樓去廚房,他和雒伽的食物倒是簡單,一袋鮮血就可以,許從一是人類,隻能吃人類的食物。
可沈岸到不是說五穀不分,四肢不勤,就算是以前,家裏有專門的人做飯,到外麵則是直接去酒店或者飯館吃,基本就沒自己動過手,打開冰箱,看著裏麵的食材,他頓時覺得發愁。
要說睡意,確實有,還不輕,然而胃部幹癟許久不進食,剛才一通嘔吐,幾乎將胃裏的黃水都給一並吐出去,許從一更多的感受,是饑餓。
他出了房間,一邊雒芊的房門還關著,許從一想過去打聲招呼,又想到雒芊為了幫忙救他出來,忙了這麼一陣,肯定累了,於是決定不去打擾她,自己單獨到樓下去找食物。
客廳裏燈亮著,空蕩蕩的四周,這裏地處山巔上,晚風呼嘯,吹得嗚嗚作響。
遠處有個房間的燈忽然也亮起來,許從一覺得那裏多半是廚房,踱步走過去 。
和他料想的一樣,那裏的確是廚房,屋子裏這會站著一個人,對方被對著他而站,麵前一扇打開的冰箱門,聽到腳步聲靠近,回過身,一臉的無可奈何。
冰箱裏食材豐富,不同於之前呆的地方,可以說應有盡有,在那裏,因為某些不可言說的事情,導致他基本沒有吃飽一頓飯。
乍然間看到這樣豐盛的食物,許從一臉上頓時浮出欣喜來。
他不由得露出笑容,走了上去。
看得出來,沈岸拿這些食材沒有辦法,許從一倒是會做一些菜,他拍了拍沈岸的肩膀,讓他到一邊,把地方騰出來給他。
“我來吧。”許從一說道。
他拍了一下,沒怎麼看沈岸,也就沒有發現,當他碰觸到沈岸身體時,對方神色有瞬間的改變。
許從一在冰箱裏挑選了一個容易做的食材,他把蔬菜放在盆裏,擰開水龍頭,就準備清洗,在透明清澈的水流往盆裏傾注時,頓時記起了一個重要的事。
雒芊是血族,不是人類,根本不會吃人類的食物。
把水龍頭關上,許從一甩了甩手上的水,一邊沈岸還沒有離開,許從一便詢問沈岸:“你這裏……有鮮血沒有?”
沈岸愣了一下,迎視著許從一的目光,他想點頭的,可事實是,他沒有預料到雒芊會住下,他來之前倒是喝過足夠的鮮血,肚子不餓。
沒有得到回答,許從一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沒有是嗎?”與其說是在詢問,到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
“那沈岸你、餓不餓?”
“我還好。”沈岸不確定許從一有什麼打算,隨後他看到許從一伸手,從刀架上抽了一把水果刀,他清楚,許從一這是準備做什麼了。
“我能從那裏離開,獲救,多虧了你和雒芊,沒有其他東西可以回報你們,想必錢你也不會要,就這個吧,我現在好像有的,隻有這個了。”許從一握著刀,到碗櫃裏找了個碗,放在案台上,舉起刀,就往手腕上割。
鋒利的刀刃眼看著就要割裂皮膚,忽然刀子停滯在半空中。
手臂被人牢牢抓在手裏,許從一試著動了一下,無法掙脫開。
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冰冷刺骨,似一塊凍了許久的寒冰。許從一眼眸低垂,臉上的笑意,以可見的速度,一點點退散。
抬起頭時,嘴角就隻剩一個抿緊的、倔強地無以複加的弧度。
看到許從一驟然變化的神情,他瞳孔內都是顯而易見的排斥和抵觸,沈岸在同許從一目光對視有一會時間後,他像是知道不妥,緩慢拿開了手。
剛才還有的祥和氣氛,因為沈岸的忽然出手,變得異常沉悶,許從一背過了身,他指骨收了收,又快速張開。
沈岸眼睛盯著許從一後頸露出來的那截白得耀眼的皮膚,心往下沉了幾分,他憶起許從一父母都是被血族給殘殺的,恐怕這個時候的他,早已和過去不同,對血族極大的仇恨,而他這個曾經的好友,竟是也變成了血族,在這裏,在這個廚房裏,沈岸開始意識到,他和許從一的不同,也對自己和許從一當下的身份,有了更確切的認知。
“抱歉。”沈岸為自己讓許從一情緒忽然低落,而主動道歉。
許從一腦袋搖擺的弧度很小,不仔細看,差點不知道他在搖頭。
“那你忙,我先出去了。”沈岸把空間留給許從一一個人,知道他可能這時候不希望身邊有人,轉開身,就走出了廚房。
但剛來到客廳,餘光中便瞥到一個人影,沈岸將視線移過去,從架空的扶梯上緩緩走下來一人。對方一雙眼眸從上至下俯視著他。
似乎這個女人也同最開始見麵時,有點變化,他記得那時候,女人可以說是求著他幫忙的,滿臉的悲傷,眼淚隨時要奪眶而出。
而現在,女人麵孔冷木,看向他的視線,隱隱帶著敵意。
她在防備他,害怕他從她手裏奪走什麼東西。
他能奪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