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許從一收拾完,取了圍裙,向外走來,彼此目光立馬交彙在一起,雒芊揚起燦爛的笑臉,準備加快腳步,突然她前進的步伐滯了一瞬,隨後她眼前一陣陣暈眩,身體劇烈搖擺,跟著就在許從一的視線中,直挺挺倒向地麵。
這個忽如其來的意外變故,令許從一心髒猛地就是一緊,他徑直衝過去,及時接住了雒芊倒下的身體,隻是下墜的力道較大,慣性下,他不得不膝跪在地上,膝蓋頓時一痛。
雒芊眼簾緩緩閉合上,整個人呈現死亡的狀態,血族沒有呼吸,心跳停止,身體無法產生熱量,周身冷得似冰塊。
明明幾秒鍾前,人還好好的,轉眼就暈倒過去,許從一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隻好把疑惑不解的目光轉向不遠處的沈岸。
沈岸麵容淡漠的,對眼前發生的狀況,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他舉步走向許從一。
在兩人腳邊站定。
“我在血液裏注射一點能讓血族昏迷過去的藥劑。”
許從一難以相信,自己的好友,幫助自己脫離陷境的沈岸,竟然會這樣對雒芊。
“為什麼?”許從一仰頭,質問沈岸,目光陌生。
“嗬,為什麼?”沈岸忽然聳肩笑了一下,該被指責的根本不該是他,說起來,他其實也算是受害者。
“他來我家了,以我全家性命為要挾,讓我把你送過去。”
沈岸不隱瞞他遇到的事,都告訴許從一,把選擇權交到他手上,讓他來選擇。
“我相信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再說一個事,那個男人就是咬我的那個,是他將我變成血族的。而她,如果知道這些,肯定會阻止,我很抱歉,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家人出任何事。”
沈岸看著許從一懷裏的雒芊,說完他要說的話,然後就不再發聲。
滿目的詫異,顯然許從一沒有想過,他們的行蹤這麼快就被暴露,現在甚至還連累到沈岸。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讓你和你家人卷入到這裏麵。我知道了,麻煩你之後替我照顧雒芊,我自己下山。”許從一把雒芊從地上抱起來,抱到沙發上平放著,站起身後,轉頭麵向沈岸。
“有車?”許從一神色沉然,沒有表露過多的情緒。
沈岸點頭。
“那走吧。”許從一即說即做,不見絲毫猶豫,徑直往門口方向走。
身後沒有腳步聲跟上,許從一到門口拉開房門,候在外麵的血族擰過頭,發現不是沈岸,於是略微伸直了脖子,眼睛往屋裏瞟。
許從一停在門正中央,他想自己都選擇下山了,到眼下,反而是沈岸不肯行動。
什麼原因?難道還有隱情。
就在許從一百思不得其解時,靜立的沈岸有了動作,他快步來到許從一麵前,許從一對沈岸沒有防備,所以在沈岸暗裏拿了一個針筒出來,並且趁著他沒怎麼注意刺進他脖子,還是尖銳的痛感提醒他,具體發生了什麼。
然而不等他做出任何的疑問,他眼皮頓時一沉,世界模糊起來,同雒芊一樣,眼睛緩慢閉上,暈倒了過去。
門外的血族瞧到許從一倒了,兩步跨過來,作勢要去扶起許從一,然後離開房屋。
被沈岸出聲打斷動作:“今天不走,就住在這裏,你進屋把雒芊送到樓上。這裏你不用管。”
血族麵色微變,看向沈岸,發現他這會視線完全落在許從一身上,最後期限是明天晚上,時間還算充裕,所以即便心中稍有困惑,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聽從沈岸的吩咐,從沈岸旁邊擦肩而過,走進了客廳。
沈岸就那麼站立,俯瞰這會靠坐地上,已然失去知覺的青年,時間緩慢遊走,等到樓上的手下將雒芊安置好,走到大廳,沈岸才慢慢有了動作。
他彎下腰,兩臂從許從一後背和腿彎穿過去,跟著背脊一挺,便將一個體重和他差不多的成年男性給抱了起來,若是換到以前,恐怕會有點吃力,然而僅是不同往日,他不再是人類,而是有著相對強悍力量的血族,別說一個一百多斤的人類,就是再加一倍,他也能輕鬆抱起來。
沈岸抱著人轉身往屋裏走,手下退到一邊肅目看著,沈岸直接將對方無視了個徹底,他原本打算把人放到沙發上的,隻是在剛才的一個偶然裏,他從許從一略微敞開的衣服領口,看到內裏一個黑色鑽釘,那個鑽釘貫穿在緋色的小粒上,他不認為許從一會有這種過於前衛的嗜好,所以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那個裝飾物,是由某個人強行釘到上麵的。
說不出心裏什麼感覺,就是忽然有一種,自己都沒有碰過的東西,忽然間被他人碰了,也許還碰個徹底。他想自己為什麼現在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如果早一些時間,或許現在的一切,都會完全變個樣子。
沒有去客廳沙發處,沈岸徑直就往樓梯上走,他在樓梯口停了一瞬,隨即提起腳步,推開了過道裏的第一扇房門,那是他之前住過的房間,到屋裏後,反腳輕輕一踢,門在身後關上。
藥效的時間不長,大概一個多小時,許從一迷迷糊糊睜開眼,最先感受到的,是一陣溫熱的水流波動,整個身體都輕飄飄的,仿佛是在海水裏一樣,他睜開眼,眸光迷茫,跟著又立刻閉上,適應了一會,才又徐徐睜開眼,這一睜,臉色乍變,他瞪大著眼睛,四處轉動脖子,手臂抓著浴缸邊緣,試著站起身,然而剛起了一點,重新坐回水裏,浴缸裏清澈的水,在掙動中,嘩啦啦往地上墜落。
四肢酸軟無力,似有千斤重。